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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的鬼故事合集3篇

魏晋南北朝志怪中的鬼故事是鬼故事发展的初始阶段,因而更值得关注,下面这些是小编为大家推荐的几篇长篇鬼故事

长篇的鬼故事:鬼车司机

接了这辆车还不到半年,就已经有好多莫名其妙的事情接踵而来。

这是一辆三厢富康出租车,车号还不错:京be5007,北京很常见的那种。这辆出租车是01年的,人家开三年了,我半年前接了过来,不过车保养得确实不错,自打我开上以来,从没有在半路抛锚过。

第一件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儿是有一天下雪,雪不大,是带着冰渣的那种雨夹雪,天灰蒙蒙的,那天我和往常一样,早晨7点就出去;了,拉了一天,晚上大约8点半的时候收的车,我把车停在我们小区楼下的小松树边,当时车上面全都是是泥点儿,轮胎上也满是泥,锁车的时候我还在想:哎~明天又该洗车了。

可令我想不到的是第二天早上,我一出家门,就看见我的车锃光瓦亮,一尘不染,我奇怪地打开车门,发现就连车里的脚垫都象是刚洗过的一样,不见一丝泥土,完全一个出租车“七净”的标准模样:车身净、地板净、玻璃净、轮胎净、座椅净、仪表盘无杂物、发动机表面无油污。直到现在我也猜不出这到底是谁干的。不会是家里人,家里的妻儿不可能趁我睡觉的时候大半夜的出去擦车,即使擦车也不会擦的如此专业,更不会开着我的车去外面洗车—她们根本不会开车。那还能有谁呢,四单元的大郭?大郭也开富康出租车,不过是渔阳公司的,不是我们喜来福出租公司的。可他连自己的车都脏兮兮的,怎么会帮我擦车?莫非是这小子糊里糊涂大晚上的擦错了车?哈哈,那太好了——可又一想,也不可能,车外面他能擦,可里面呢?他哪有我的车钥匙呀?

接下来的事情更是摸不着头脑,有一天我正在保利大厦门口排队“趴”着,后面一个瘦高的“的哥”从他的捷达上下来,拉开我的车门子,拍着我的肩呼我“老谢”,我回头说:我姓徐不姓谢。那瘦“的哥”连忙道歉说认错人了,可又走到我的车后边,看着我的车牌号自言自语:“这不是老谢的车么?”我想这位兄弟也许是认识我的前任“的哥”,不知道换主儿了,也没太在意。

还有件莫名其妙的事儿就是我这辆车的公里表老不准,明明头天收车,把车锁在小区楼下时,表上最后五位数是13201,可第二天早起一出车,居然变成16575了,多出了300多公里,一开始我以为自己记错了,我这个人平常大大咧咧,对数字这东西常常糊涂,记不太准确,就拿张纸记了几天,可还是老也对不上。邪了!每天都多出二三百公里,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表坏了,去了一趟富康特约维修中心,修理工仔细检查后说一切正常,公里表根本就没毛病!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接二连三,一天中午我正在三环附路上扫活,前面有辆夏利出租车前机器盖儿大开,打着双闪,旁边有个“的姐”向我招手求援。都说开出租的辛苦,“的姐”就更不容易了。我连忙停下车问怎么回事,“的姐”说车一下子熄火,怎么也不着车,好象是没油了,管我要点儿油,我说没问题。接过“的姐”递过来的油桶和塑料管儿,我走回自己的车前,拧开油箱盖儿,把塑料管儿一头插进油箱,一头用嘴吸了一口,然后马上对准白色的塑料油桶——

当汽油注入油桶的时候,我发觉汽油的颜色有些不对劲儿。“的姐”也诧异:“大哥,您使的什么汽油?怎么那么红啊?”

“我一直加中石化的油,93的,好使着呢……”我自己也很纳闷。

真的奇怪,我油箱的汽油怎么会是红色的?我百思不得其解。

更离奇的还是三月份的那一天,天色渐渐暗下来,北京的黄昏更显得灰沉沉的,视线不是太好。我车上拉着一个广东佬,往机场赶,时间挺紧的,从三环的拥堵中好不容易“杀”了出来上四环,速度一下子挑到90,过四惠桥直奔机场高速,一路顺畅,我在最里道开着,车子又快又稳,一眨眼的工夫便过了朝阳公园桥,就在这时不知怎么我的车突然间轮胎抱死,像是有人猛踩了急刹,然后就是尖利的刹车声刺破耳膜……

等我回过神来,车已经熄火,钉子一样钉在路面上,我的右脚竟还在油门上踏着,空气间弥漫着轮胎摩擦的胶皮味儿——最令我大吃一惊的是,一个浑身白灰点子、头戴安全帽的小个子民工,就在我的车头前,离前保险杠最多只有一拳的距离!

小个子民工也许是刚从隔离带翻过来,被眼前的一切吓傻了,脸色苍白,也象钉子似的钉在那儿。

而我,也僵僵地坐在车里,半天没缓过神来……

我真的没看见那小个子民工是从哪冒儿出来的,真的无法解释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车子怎么一下子急停住了,我真的是一点刹车也没踩,脚还在油门上呀!想想都后怕,一身冷汗!如果说突然轮胎抱死是个故障,那这故障岂不是救了一条人命,这也太巧合了吧?

难道真是——天助我也?

(二)

不安的情绪让我又痛苦又烦恼。联想到这些日子的种种奇怪的事情,对这辆车,我开始产生了强烈的好奇,我打通了我们公司杨队长的电话,把刚才的惊险的一幕,和杨队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可没想到杨队颇不以为然,一口咬定是我当时吓懵了,产生了幻觉,让我注意休息,别整天的没命地挣钱拉活,迷迷瞪瞪的,注意身体,劳逸结合,还要注意遵守交通安全法,说到这里,杨队好象忽然想起了什么:“哎,对了,徐子,交通队的违章通知下来了,好象有你,你买张《交通安全报》吧,那上面登着呢,想着交罚款啊!”

我连忙上报摊儿买了报纸,打开一看,在违章车辆的一大串名单中,居然真的有我的车牌号:

车号车型颜色违章地点日期时间

京be5007小客车红小街桥2004-1-1704:39:02

我不禁又大吃一惊:自打开出租以来,我一直是早上七点以后才出车,晚上收车最晚不过九、十点钟,怎么会在这冬日里的凌晨四点多钟违章呢?

难道是有人克隆了我的出租车?冒用了我的车牌号?以前在报纸上好象见过类似的报导,我决心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不然每天被这一连串奇奇怪怪困扰着,根本无法塌塌实实拉活挣钱,非折腾出神经错乱不可。

对!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

我开车直奔交通队,问询1月17日凌晨我车违章的具体情况,交警对电脑敲了敲说我凌晨在小街桥超速了,车都上了130迈,催我赶紧拿驾驶证,开违章通知,去银行交罚款。

我马上对交警说出了我对违章记录的看法,并强烈要求警方出示我车违章的证据。交警想了想说好吧,你看一看雷达测速的录象监控。

交警把我带到另一个墙上满是屏幕的房间,在一个键盘上输入了我的车号,录象清晰地显示了出来——

一辆红色富康出租车由远而近,从镜头前划过,屏幕的右上角监控数字飞快地变换着,最后定格在130.2km/h上,严重超速!

又放一遍是慢镜头,我一眼认出那就是我的车,千真万确是我的车,不仅车牌号相同:京be5007,就连反光镜底托用胶布缠着,右前角有一块硬币大的掉漆,都一模一样!不可能是克隆车,的的确确是我的这辆车!只觉得我的心“咚咚咚”剧烈地跳个不停!

车的图象定在屏幕上,我请求交警把图象放大,我要看看开车的是谁?

“除了你,就是你的搭档的,还能有谁?”交警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照我说的做了,图象一步步放大,也越来越模糊了,只能看见一个大脑袋的,前额头发稀少,有些卸顶的中年人坐在驾驶室里……

我简直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三)

我开始猜想,一定是有人半夜在偷开我的车,这个念头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令我觉得愈加惶惶不安。晚上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这些日子的一个又一个离奇现象,种种疑惑,种种猜想在我脑子里打转,使我惊讶、甚至惊恐,我决定一定要探个究竟。

夜已深了,等妻子和女儿都熟睡了,我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披上件棉大衣,拿上手电,悄悄地下楼,朝我停车的地方走去……

我惊愕——

车不在了!

我的头嗡的一下懵了,我的车真的不在了,每天收车我都把车停在楼下的小树旁,可现在小树边空空的,只有小树在夜风中孤零零摇曳着,不见我的车。昏暗的路灯下,树影子在地面上来回移动着,显得有些阴森可怕。

我的车丢了!

我的车真的丢了!

等我懵然中缓过神来,马上想到了报警。

车纹丝不动,在小树下静静的停着。

小区楼房窗户上的灯光一个接一个熄灭了,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深夜,我绻在黑暗里,能听见自己的脉搏跳动的声音。

猛然间,我看见我那车旁边显现出一个人影,我紧张的象是喘不上起来,这个人向我的车门走来,他看上去四十多岁,中等身材,稍胖,略显背驼,走路的姿势有些罗圈腿,大脑袋,前额头发稀少,北京人常说的卸顶的那种,穿着一身出租司机的工作服。

我怕他看见我,把身子压得很低。极力屏住呼吸。

只见那中年人轻轻地拍着我的车门,象是对车、又象是自言自语道:“老伙计,我又来了!”随即拉开了车门,邪了!我的车明明是锁着的,他怎么一拉就开了呢?

我的心紧张得迅速跳动,向上猛撞。

那中年人钻进车里,启动了发动机,打开大灯,车缓缓地向小区外的大街驶去。

我也从慌乱中镇静下来,打着了车,马上跟了上去。看了看车上的时钟,正好是午夜十二点。

他到底要干什么?

远远地我跟着前面的这辆车,只见那车的顶灯(出租车空载运营灯)被打开了,速度不是很快,拐过一条街道,路边有一对男女招手,那车靠了上去……

乖乖,他在拉活儿!我猛然醒悟!

他开着我的车确实在拉活儿:城东城西、城南城北,从天通苑到和义西里,从中关村到方庄小区一拨又一拨的乘客上来又下去的,有时从后面还能看见中年人不时歪头和乘客聊天,手臂在空中挥舞的样子,从他开车的情形可以断定这个人是个驾驶经验丰富的老司机,有时车两边儿空隙严严的,也就两指的样子,他也不用减速就从容穿过。

我跟上他确实很费劲的,如果没有红绿灯拦着,我想我一定早被甩下了。

就这样跟着他,大约凌晨三点钟,马路上的人也更加稀少了,前面的车子放下了乘客,空驶向保利大厦,在一串排队趴活儿的出租车队尾停了下来,我也跟上来,停在他后面假装排队。

只见那大脑袋有些卸顶的中年人刚下得车来,前面有个“的哥”招呼他:“老谢,拉多少了?”象是很熟的样子。

“一百七八吧,”中年人应着。

我猛然想起那天有个“的哥”拍我肩膀呼我“老谢”,原来这个偷开我车的中年人就是老谢,看来这个老谢偷开我车拉活已经有好些日子了!

老谢打开我车的后备箱,拿出抹布,利用等活儿的工夫开始擦起车来,看他的神态很从容,仿佛那车就是他自己的,他擦得又快又干净又仔细,连轮胎上的一个泥点儿也不放过,一边擦车一边嘟嘟囔囔的:“这个搭班的,真够懒的、确实够懒的……”

排队的出租车一点儿一点儿往前挪,等老谢排到第一个儿时,我的那辆出租车早已是锃光瓦亮,一尘不染,我明白了那个下雪天,收车时的大脏车,为什么到第二天一下子就涣然一新了,原来是老谢擦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宾馆大厅的门卫在向这里招手,老谢把车开上去,载上一个老外走了,我继续跟踪了过去。

这个老谢开着我的出租车又融入了北京之夜,一趟又一趟的拉活儿,穿大街走小巷,忙得不亦乐乎,效率蛮高。凌晨5点刚过,老谢送下了最后一拨乘客,关了顶灯,把“小红帽”(出租车停运牌)扣在前风档的空车灯上,一路朝我家的方向驶来,一转眼就到了我家的小区门口,门口很窄,旁边还停着好多车,他驾驶技术真是精,一下子就冲了进去。等我小心减速穿过小区门口后,那老谢早已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只有我的红富康出租车停在小松树下,纹丝不动,轮胎毂还散着余温……

是这个叫老谢的人,午夜一直在偷开我的车运营,事情终于开始初露端倪。这个老谢是何许人?他为什么偷开我的车运营?看他的神态丝毫看不出鬼祟祟的不安,好象那车就是他的似的,令我不解,令我疑惑,更令我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产生了一定要彻底揭开谜底的强烈欲望!

我回想起刚才老谢穿的工作服是我们公司的,断定这个人可能是我们公司的司机,也许就是我的前任司机,起码曾经在我们出租公司干过。对!一定是这样!公司杨队长一定知道老谢这个人的,在他那里一定能找到答案。

是兴奋、是紧张、惶恐,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顿时也不冷了,只觉得自己的血在身体里急急地流,热遍全身。

我连忙冲那车招手,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车里的司机好象看见我了,穿过马路朝我身边贴了过来,停在了那儿,我一看那开车人,那不正是报纸上的老谢么!

!一想到这个,我禁不住心慌,甚至一闪念想到了马上逃跑,觉得好象有什么东西钳在脖子上,有些喘不上气来。我使劲咽着唾沫,压制着心中的恐惧和慌乱。

我打开车门,明显感觉手在哆嗦。

一股暖风扑面而来,随着是一声:“您好!”

“哎”,我定了定神,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要失态,坐上了车。

透过反光镜再看一眼开车人,大头、卸顶、小眼睛,塌鼻梁,大嘴,摸样和照片丝毫不差。真是见了了!

“请问您去哪儿?”老谢微笑着问。他没认出我,其实我也不晓得他认识不认识我。他的笑容挺真诚的,一看就是一个实在人。

不只怎的,看到面前这个老谢,我反而不太紧张了。

“去亚运村。”我随便说了个地名,开始慢慢镇静下来。

“好,亚运村。”老谢重复了一下,调头向北开。

他到底是人,还是?看到老谢实实在在就坐在我的旁边开车,我怎么也不能把他和联系在一起。

“给您说个笑话吧,”老谢首先笑着打破了沉默:“前几天我在西客站拉上一个外地人,我说您去哪儿,他说去首都,我说这儿不就是首都?他说你别糊弄我,这里是北京,我要去首都。你说可乐不可乐。”他一边说着一边右手在空中比划着。不时往我这边看上一眼。

“是么。”我应着,心情渐渐放松。

“最后你猜怎么着,他要去的首都宾馆。你说这位爷省了俩字儿,闹多大误会。幸亏他没去太平洋百货,要不这车还不往海边儿开呀!”老谢把我逗乐了,他自己也笑了,他那一通儿京腔的幽默,让人觉得这个人和蔼可亲。

“我说您把帽子、口罩摘了吧,车里暖和,要不出去非感冒了,fd早就过去了,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我们车天天消毒。”老谢冲我说。

我摘下头上的毛线帽子,口罩没敢摘,怕他万一认出我。好在他并没太在意。

“师傅,夜班开车蛮辛苦的!”这次我主动抢了话头。

“可不,出租不好干,车份儿太高,挣点儿钱都上缴啦。”老谢边开车边回答。

“您这是专干夜班?”我开始步步进入正题。

“啊—是啊。”老谢应着。

“双班,那也还行,”我装做心不在焉的样子:“白天又一个人开车,您还可以好好休息。”

“马马虎虎,”老谢笑着说:“我们那个搭班的,真够懒得,确实够懒的,我尽给他擦车啦。”

我想他说的“搭班的”一定是我,我最烦擦车了:“都不容易呀!”我居然在这个场合为自己辩解起来。

就在这时,迎面有辆大卡车开着刺眼的大灯驶过来,晃得驾驶室雪亮,老谢慌张起来,猛然刹车,双臂交叉捂住了脸。

我的心骤然一紧,传说中怕见光,没有影子。强光中我极力睁开双眼盯着老谢,老谢身后——真的没有影子!他真的是---!

幽灵,这一定是老谢的幽灵,附在车上,我浑身又开始发凉,起鸡皮疙瘩!

毛骨悚然!

大卡车呼啸着错了过去,老谢又恢复了笑嘻嘻的常态,象是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是呀,开出租的,确实不容易。”老谢接着刚才话题,又一边开车一边讲起了笑话:“那天一个人上了我的车,问我为什么以前北京的出租车大都是黄色的,我说那时我们的哥还能挣点儿钱,所以车是丰收的颜色;那人又问:为什么现在满大街出租车又都变成红的了,我说当今钱不好挣了,司机苦啊,那车的红色是司机们的血染红的;那人又说了,听说以后又都改成黑的啦?我说是啊,到那时我们都烧焦啦,能不黑么!哈哈……”老谢说着自己先笑出声来。

虽然老谢在讲的是笑话,但我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反而听得心在颤抖。我就这么坐者一个灵魂驾驶的出租车,由中轴路自北向南,穿过市中心,来到了亚运村附近。下一步怎么办,我的思绪纷乱……

我震撼!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魂呀,死了以后还要为家,为妻儿操劳,老谢师傅猝死于紫竹桥下,双眼圆睁,那是他放心不下生病的妻子,放心不下上学的女儿,死不瞑目呀!人都累死了,可阴魂不散,还要开车养家,还债,这样的魂有什么可吓人的呢!看着老谢师傅那张略带浮肿的苍老面庞,我真的不愿意承认这个面前的人是魂……这是一个出租司机的英魂!

那天夜里,亚运村的路边,我和老谢师傅,进行了一次人间的谈话,我们达成了一个由人合开双班车的协议,使一切悬疑明朗化,不在神秘兮兮的,我开白天,老谢开夜班。老谢对我很是感激,掏出钱来要给我车份儿,让我一口回绝了,我开玩笑说哪听说有还交车份儿的,老谢说:“是啊,还是做好,不用交车份儿。”玩笑开得让人心酸。

(八)

又是新的一天。

依旧是车轮滚滚,车潮如流。这座城市里的出租车司机们,依旧以他们的勤劳生存着,出租车穿梭于京城的大马路小胡同,他们忙碌着,奔波着,撑起北京的繁华……

转眼半年多过去了,我和老谢的双班车每天都会融入北京的车海中,无论白天还是夜晚,我们的京be5007号三厢红色富康出租车,都在不停地奔忙,用我们辛勤的劳动,来寄托着对生活的希望。

我早上接车时,停在小树下的车发动机还是热乎的,车里车外总是一尘不染,车身感觉愈加鲜红如新,红得发亮,我知道那是老谢的功劳,他把车保养得象新的一样,而且油耗明显地少,使我省心又省力,我从心里感谢和敬佩这个好搭档。

我保守着这个心中的秘密,这是我和老谢、一个人和一个魂之间的秘密。这个秘密使我震撼终生,我从老谢那里知道并感悟了什么是平凡,什么是无私,什么是伟大!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着,直到有一天中午,我正在机场排队等活儿,突然车里的音响自动开了,一阵杂音过后,喇叭里传出老谢那熟悉的声音:

“徐子兄弟,吃了吧,老哥告诉你一件事,我今天晚上不会再开车了,以后也不会再打搅老弟了,我就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了,老哥不会说什么感谢你的话,真的这些日子给你添麻烦了,后备厢里有一个红包,就算老哥的一份心意吧,你一定要收下,不然老哥在黄泉也不会安心的。我真的开不动了,我的血烧完了……”

我猛然想起了我的车愈加鲜红如新,想起了老谢那天说的笑话,他说出租车的颜色是用血染红的,原来是说他自己;想起了我车油耗明显减少、我油箱里的汽油是红色的。心在战栗!我终于明白了,那原来烧的是——老谢的血!!!

“老谢!老谢!你在哪?你在哪呀?老谢!”我发疯似的喊,内心在颤抖,任眼泪泉水般流。

喇叭里老谢继续平静的说着:“兄弟,多多注意身体,活着真的好,虽然辛苦些,但能全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很滋润很幸福。真的舍不得她们娘儿俩呀,孩子他妈手术很成功,孩子也争气,可惜我没法儿和她们团圆了,最后还得麻烦兄弟一件事,替我去看看他们娘儿俩,把工具箱里的那盘磁带给她们,留个念想。本来我们一家三口打算中秋节一块儿开车郊游的,现在只能在梦里见上一面……”

我泪水禁不住地淌,眼前一片模糊……

“你是不是哭了,兄弟,这就是生活,别老是悲伤呀,兄弟以后好好把握,好好珍惜就是了,还要勇敢地面对,勇敢地承受,老爷们没那么多的眼泪的。老哥好久没唱歌了,今天给你唱首歌,你凑合着听啊——

他说风雨中,

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

不要怕,

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

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

不要问,为什么……

(九)

这天正值中秋,街上的人们或行色匆匆、或步履悠闲,行色匆匆的大都手提着一盒儿月饼往家赶,步履悠闲的大都是成双成对的恋人,正在这中秋的傍晚感受着团圆的温馨和浪漫。

费了好大劲儿我才找到了老谢师傅的家。那是朝阳八里庄北里一片片排房中两间很普通的低矮的小屋,一个瘦瘦的脸色苍白的中年妇女把我让进屋—她就是老谢的媳妇谢嫂。

“是啊,爸爸,你就放心地走吧,”佳佳凝望着父亲的墓碑,眼里充满自信和面对一切艰难的勇气:“家太让您操心了,爸爸。现在您不用操心了,我们挺好的,您就放心的去吧,我会照顾***,我大了爸爸,我懂事了爸爸,我永远也不会忘了您的,不会忘记我是一个出租车司机的女儿,不会忘了是父亲的血汗,把我养育成人的,我为你自豪爸爸。你不是最希望咱家能有辆自己的私车么,我和妈妈亲手给你做了一辆……这就给您送过去……”

佳佳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红帽(出租车停运牌),放在了纸车的风挡前,继续倾诉着:“爸爸,天堂里没有出租车,即使有,您也不用再操劳了,我把‘小红帽’扣上了,这辆车您就在那边自己享用吧,妈妈说了,她说她下辈子还嫁给您的,女儿佳佳我也想对您说,如果真的有来世,佳佳还是您的女儿——那时,咱们就能一家三口,一块开车,去康西草原……好好照顾自己……等我们,爸爸——”

佳佳点燃了那鲜红的纸车,火焰也是红彤彤的。

烈焰腾腾,空气在颤抖,仿佛大地也在燃烧。

熊熊火光中,只见老谢那熟悉的身影探出车门,冲谢嫂、佳佳、还有我招了招手,微笑着又转过身去,驾驶着那辆鲜红的纸车,缓缓地、缓缓地,向着远方的蓝天驶去

长篇的鬼故事:蛇磨人

在南方,很多人是吃蛇的,因为蛇肉鲜美,然而蛇肉即使在鲜美,我也是断然不敢问津的,在我的童年里,曾发生过这样的一件事,别说吃蛇肉,我就是见到蛇,也要抖上半天的。

算起来那应该是二十五、六年前的事了,那年我正好十一、二岁,我每天放学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了镰刀和筐子,约了村里的几个小伙伴,去田间地头打猪草,其中有个叫更新的男孩,长我们两岁,是我西院的邻居,算是我们这群小伙伴里的头头,人长得很结实,就是有点虎,也有点楞。

那天很快来到了我们经常打猪草的地方,一到地方才发现那里已经有人了,又找了几个地方,都没找到合适的,小伙伴们焦虑不已,怕到时回去不好和大人交差,这时候马上就有人提议,说去村南废弃的砖窑那里,那里离村子很远,也较偏僻,应该没什么人到那边去,我们去那打猪草最合适不过了,这个提议一出马上就遭到我的反对。 我有个在 农村当神婆的姥姥,曾经不止一次的叮嘱我,说没事千万别去那里,我问起缘由,姥姥说那废弃的砖窑附近有条大蛇,曾经有人见到过它 ,那次一个村民夜间给那砖窑附近的责任田浇水,本来沟渠里的水满满的,可没过多久,那水位就急剧下降,那个村民以为沟渠决口了,扛着铁锹去查看,可没多久就跑了回来,抽水机的电闸也没关,铁锹都没往回拿,责任田也不浇了,回家后就病倒了,在人们的追问下,他才说出那晚他去查看渠沟的时候,老远就听见前面传来戏水的哗哗声,待他走到近处拿手电筒一照,竟然发现那沟渠里有条大蛇盘了多半人高,正再洗澡!当时那大蛇有一部分身体正好伸到沟渠外面,恰巧被这个村民看了个正着。它居然有成人的大腿那么粗!当时水流正这是被这条大蛇给截断了,所以才造成了水位下降的,别说成人大腿那么粗的了,就是小孩胳膊那么粗的大蛇,在我们那北方的平原上,也是很难见到的,以我姥姥干她们那行的说法,世间很多生灵都有灵性的,如蛇、黄鼠狼、刺猬、老鼠等,它们有的能修炼成精的,所以不要轻易伤害,以防给自己招来不测,眼下这个村民所见到的这条大蛇,恐怕不是一般的生灵呢。

我把姥姥的话一说,小伙伴们有的将信将疑,打起了退堂鼓,只有更新,把小脖子一昂,取笑我有个会跳大神的姥姥,整天神啊鬼啊的给我灌迷糊汤,世上哪有那么大的长虫,(土话,我们那把蛇称为长虫,那时候很少有电视看,更别提狂蟒之灾等那种大片,我们的世界只见过小七寸儿,菜花蛇等体型较小的蛇),不去那地方,到时打不回猪草,挨大人的鞋底子才是真的,小伙伴们一听这话,数墙头草的又都倒向了更新这,我无奈,怕更新再取笑我姥姥会跳大神,也硬着头皮跟去了。

那的草果然肥美,不一会儿小伙伴们就都割了满满一筐 ,眼见天色还早,更新提议去废砖窑里面看看,我们那时贪玩,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猴子一样的一个个的钻了进去,一进到砖窑里,我们立刻发现,在砖窑底部有一块平平整整的空地,那块地有三四米见方,像有人经常打扫一样溜光整洁,在空地上有一个用绳子摆的金黄色的图案,准确的说是一个非常标准且漂亮莲花造型的图案,我们感到惊奇,待走近一看,我们才发现那些组成莲花图案的,哪里是什么绳子,分明是一条条金黄色的小蛇!那些小蛇有十几条之多,每条有一尺来长,小拇指头粗细,不知是在举行什么仪式,还是在开什么会议,规规矩矩的呆在那里,或趴,或盘,一动不动,对我们的到来似乎也无动于衷,说老实话,我们平时很少见到蛇的,见到眼前情景,那真是又惊又喜,蛇太小了,我们竟都没有害怕的意思,也许是男孩子淘气的本性 ,在我们惊奇不已的观看这些蛇的时候,更新居然用他手上打猪草的镰刀,挑起一条小蛇来,那条小蛇在更新的镰刀上扭爬了两下,就掉了下去,又爬到刚才的那个位置,依旧摆成刚才那个姿势不动了,更新在挑起另一条蛇来,那条蛇又如上次一样,从镰刀上下来依旧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我见事情蹊跷,有些害怕,正想劝更新住手,哪料他竟发起飙来,举起镰刀钉在小蛇组成的莲花形图案上,快速用力来回的拖拉着,登时,锋利的镰刀刃竟将好几条小蛇拦腰割成两段,那些小蛇复痛,断成两截的蛇身在原地不停的翻滚抖动,我见此情景,惊愕不已,又想起姥姥蛇有灵性的话来,又惊又怕,连喊带骂的叫更新停手,忽然,我发现被更新割成两截的小蛇的身体,竟慢慢地蠕动到一起,又长为一条完整的蛇身了!

更新不顾我的喊骂,似乎对那接到一起的小蛇不信那个邪,边和我对骂着边又在一条刚接到一起的小蛇身上连拖两镰刀,那小蛇登时变为三截,想不到,瞬间,那断为三截的小蛇的身体竟又蠕动着接到一起了!更新这才害怕起来,“我的个妈呀”!的叫了一声,向砖窑外边跑去,众人自是紧跟其后。

到了砖窑外面,伙伴们七嘴八舌的指责更新,不该用镰刀割小长虫,更新不语,垂头丧气的背起筐子打算离开,这时候,不知谁惊叫一声,众人循声而望去,只见更新的脚边,不知何时盘了盘洗脸盆那么大、黄澄澄的一盘大蛇,那大蛇有儿童手臂那么粗细,两个拳头大的蛇头高高昂起,冲着更新丝丝的的吐着血红的信子,更新对刚才小蛇被割成几截还能接到一起的事还心有余悸,此时又突然见到这么大的一盘大蛇冷不防的出现在身边,饶是他再虎在再楞,也登时吓得变了脸色,把筐子一丢,扭身就跑,更新一跑,我们其它人更是被吓得七晕八素,哭爹叫娘的跟着就跑,跑出百十米远。众人累得气喘嘘嘘,不由得慢了下来,我无意间一扭脸,居然发现那条大蛇竟然追了上来!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非常恐怖的事!

那盘大蛇,一开始 我们看到有两个脑袋,所以以为有两条,而这会儿,我清清楚楚的见道,那哪里是什么两条大蛇,分明是一条大蛇,长了两个脑袋!!!那蛇身微微的昂起,两个脑袋一左一右左右的摆动探寻,显得诡异无比!,瞬间,那大蛇就游爬到众人面前,在众人被吓傻的诧异的目光中,越过众人,往更远出的更新那边游去,我们顿时醒悟,那大蛇的追逐目标竟然是更新。

那更新哪有不知的道理,见大蛇追来,只好玩命的往前跑,期望能跑到大人多的地方也好求救,当时正值阳春四月,小麦抽穗拔节的时候,当时有人冲更新大喊,叫往麦田里跑,大蛇得贴地爬 ,有麦秸挡着爬不快。更新便真的跑进边上的一块麦田,岂料那蛇竟不含糊,蛇头高高的抬着,居然也跟进了麦田,不知怎的竟在拔节抽穗的小麦穗上爬行起来!也看不见蛇身怎么动弹,但那速度却有如神助般的比在地面上更快,眼看就要追上了更新,更新两条小短腿在麦田里到施展不开,见大蛇逼近,忙从麦田里跑了出来,那大蛇也跟着从麦穗上爬出麦田来,转眼就到了更新面前,更新这会儿又累又怕 ,手叉着肚子站在原地喘着粗气,我们以为那大蛇要咬他,岂料那大蛇却将蛇身抬起,尾巴着地,竟然像人似的直直地竪在了更新面前,且竖起的身子竟然比更新还高出许多,两个蛇口冲着更新一伸一缩的吐着芯子,我一见心说坏了,姥姥告诉过我,蛇这么做是在和人比道行呢,它见比你个子高,就认为本事大过你,那一伸一缩的吐信子,其实是在数人的头发,一根头发代表一岁,等它数够了人的阳寿岁数,这人就该死了,我当时也不知是真是假,大叫着叫更新把头发捂住,别让大蛇数了岁数去,岂料更新被大蛇追赶,早吓破了胆,哪里顾得上听我的话,见大蛇就在眼前,且行为如此诡异,虎劲又上来了,抬手向大蛇拦腰挡去,那大蛇像是专心数更新的头发,没防更新来这招,被更新用手一挡,登时瘫软下去,那大蛇倒在地上,将蛇身一扭,竟然顺势缠在了更新的腿上,顺着腿又爬到了腰间,一瞬间的功夫,竟在更新的腰间缠了一个半个来回,还没容的吓得哭爹喊娘的更新采取行动,那大蛇竟然已经从更新的腰间滑了下来,在我们一片唏嘘的声音当中,大蛇像没那么回事似的又按着原路爬回去了。

大蛇一走,伙伴们纷纷的赶上前去,七嘴八舌的问更新有没什么不妥,可是问了几句,更新却像傻子一样,表情木讷 ,眼神呆泄,对我们的问话不做任何反应,这时候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只闻得一阵骚臭迎面而来,更新竟然尿裤子了......

后来,我们还是叫了大人来把更新弄回去的,晚上我睡到半夜的时候,忽然被大人叫醒,原来是更新的父母找到我家来,向我了解白天更新所遇到的状况,在听完我的一番叙述后,更新妈断定更新这是得罪了‘神长虫’,(指修行得道的蛇精)当场就大哭起来,她知道我有个做神婆的姥姥,认为我妈也有这方面的见识,哭着请求我妈去他们家看看更新,我妈拗不过他们,只得去了,为了就伴也带上了我。

从那件事以后,我对蛇变得越发敏感,见到有蛇,总会远远的躲开,呵呵,我可怕碰到一条能在麦穗上‘爬’的蛇,即使是动物园的

长篇的鬼故事:看了会死的鬼牙

这湓港湖村和汉川的其它村落不同,房子不是七零八落地凑在一起,而是沿着村中的一条小河一溜齐的排开,其间绿树掩映,显得极其整齐規矩。

半个多世纪以前,这里是一片满是芦蒿的浅湖,几十年的沧海桑田,便愈填愈平,愈塞愈高了,如今能保持几十年前海拔高度的也只有村中的这条河了。

县城离村不远,城边有一个造纸厂,每每伏天将近,造纸厂的排污管就像人憋不住尿似地总要汩汩地排出许多污水,七弯八拐地流到湓港湖的这条小河,年年如此,河里也积起了一尺来深的黑泥,村里的那群小家伙打股泅(狗爬式游泳)时,河底总冒出淡淡的沼气,水是脏点,好在没人嫌弃,做饭烧水照用不误。

这条河给人们带来了许多,也带走了许多,带来的像何面上的浮萍,带走的像沉淀的肥泥,都成了鱼的最佳食粮,无论香臭甘苦。

十月的小河已经干涸成小沟了,倒映在绿水里的是微黄的树、苍白的草。枫杨树干枯的果实,像无底的小帆船在水面上飘浮,轻风一起,帆船便会在水面上前进一段距离。要干未干的河岸,皲裂着浅细的缝隙。除了那些不知冷热还逡巡在绿水上的鸭子和鹅,一切都好像在天地间找到了一床温厚的棉被,随时都准备倒头睡下。这正是湓港湖孩子们挖鳝鱼的季节。

早晨,南岸李家的阿涛便拖着比他还长的铁锹和他的伙伴们向河边进发了。

翻过土堤,便是杂树丛生的河坡了,摇动的枝叶扯下星星点点的阳光在地上,头顶的树织成一张网,网住河、网住岸、网住这群孩子们,而河水像一条瘦弱的白鳗冲破重网游向大阳升起的方向。

阿涛和伙伴们一起走下河坡,太阳的光斑便不时地在他黝黑的脸上和晶亮的额角反射出金色的光。阿涛今天穿着他最喜欢的裤子——一条泥黄的裤子,是幺姑送给他的。幺姑说:“阿涛,这布穿着总不会脏。”真的,这裤子总是那样,看上去一点也不脏,说脏的也只有洗裤子的妈妈。

阿涛走得很慢,落得另外几个人的后面,小黑回头叫道:“阿涛,快走呢。”阿涛赶快罢下些思想跟了上去。早点去挖,今天早饭一定要让幺姑多吃点鱼。阿涛在心里说。

阿涛今年七岁,幺姑出嫁时他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那天幺姑是哭着走的,阿涛清晰地记得在许多人的簇拥中,幺姑那长垂着的黑发的背影,颀长而丰满,像一株嫩绿而又茁壮的高粱在夏的晨风中舞动。

在一段泥很深的河岸,阿涛和伙伴们一人分了一小段,就开始挖了起来。

好瘦,一条像笔管细的鳝鱼如临末日般地在阿涛的手中拼命挣扎。“啪”,鳝鱼从阿涛手里落向水里。“笨蛋,再瘦也能吃口肉哇”。旁边的小黑嗤了一声说道。阿涛也没应答,狠狠地瞪了小黑一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幺姑这次回来这样的黑瘦,在阿涛的记忆里,幺姑只回来了三次,一次是刚出嫁后的几天,一次是抱着刚满月的龙子回来的,再就是这次病着回来,而且一次比一次黑,一次比一次瘦。为此,奶奶曾一次又一次地叹息,叹息给幺姑找错了人家。

“你怎么这么呆,那干泥里面也会有鳝鱼?”又是小黑的声音,在家哄的一笑,阿涛把锹拖过来站了一会儿说:“呆”,那天晚上,爸爸不是对妈妈说,幺姑得的病是胃“呆”么?这“呆”是骂人的话,这胃“呆”也绝不是什么好病。不然,姑父为什么很少来照看呢,虽然他就住在河的北岸,而且他就在桥边。

那飘渺的高粱在阿涛心中渐渐隐去了。现在幺姑总喜欢伫立在门前,看着远方绿畴万顷发呆,一看就是半天,只有风太大或腿不适时,方才进屋,在阿涛眼里,隐去的“高粱”被一茎在秋风中孑立的苍白的芦苇替代了。

这下面有个洞呢,阿涛铲开旁边的沙土,洞更清晰了,黑黑地,不知有多深,许是有一条大鳝鱼吧。阿涛开始挖起来,掏了两尺来深,洞越来越大了,似乎见了底。“笃”阿涛知道锹一定碰到在什么砖块瓦块上了,于是便从一旁撬,一个拳头大稍长的黑黑的匣子便露在土面了

“啊”!阿涛重重的惊了一声,“怎么啦?”伙伴们都围了过来,看着阿涛手上一个棺材模样的小方匣。

“这是什么?”“像个小棺材,里面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兴许是往日的人留下的宝贝呢?”“说不定,我爷爷说这里是大湖的时候,走过官船呢?”“阿涛,撬开吧,看看。”

阿涛没说什么,把小方匣上下翻看着,看到有一面的正中有一个小疙瘩,阿涛想起妈妈的梳妆盒,便轻轻的按了按那小疙瘩。

匣盖“啪”地一下弹开了,一股粉红色的气体随着袅袅地升起来,定睛看时,里面躺着一节象牙状的东西。

阿涛小心翼翼地把它从盒里拿了出来,把它立在手中,小东西便显得分明异常了,通体带着美丽的红色,从略显透明的小的一头开始,越往下,红色愈深,仔细看时,还可以发现上面有缕缕的绿纹,顺势盘旋而上,像一条飞舞的小龙,而且在它的周围有一株红色的光晕,此刻太阳的光正好照过来,这小东西像从老辈们的故事中偷出来的一尊玲珑的小佛塔,放散着耀眼的光。“真漂亮”阿涛说。

“嗯,真过瘾。”

“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玩的东西,太好看了!”。

阿涛听着伙伴们的称赞,心里美极了,脸上也带上了微笑。

“过瘾什么,好玩什么,一定是颗大猪牙齿?”小黑凑上来说:“要不,我把这些鱼和你换,让你幺姑多吃点。”

“不行”,阿涛连忙把那小东西装进小匣子里关上,像是怕谁抢去似的,不过,看着小黑比自己多两倍的鱼,又有点动心了,要知道,幺姑是最喜欢吃鳝鱼的了。

“这是一块玉吧?”小刚看着匣子怯怯地说。

“玉”阿涛一怔,突然想起爷爷讲的什么半懂不懂的和氏璧来,玉是可以治病的,阿涛自语。

我要把它送给幺姑。阿涛猛然兴奋起来用锹挑了鱼篓匆匆回家了。

身后,小黑狠狠地白了小刚一眼。

就要到家了,要到家了,幺姑的病就快好了,这是玉,能治病的玉,我挖的,阿涛几乎口里念念有词。

还没进门,阿涛便丢下鱼篓和锹。“幺姑,幺姑你看,这是什么?”

屋里幽暗而且幽静,今天幺姑没有站在门前,却躺在堂屋中的藤椅上闭目养神,两岁的龙子睡在她脚边的摇窝里,只有他睁着眼睛,清澈美丽得像幺姑的眼睛,手和脚像小桨似的划着。

幺姑深陷的眼睛慢慢睁开,像两个刚刚散去浓雾的深潭,把这屋中所有的黑暗都往里拉,阿涛心里有些怕,便静默地把黑匣子递了过去,“里面是玉。”

“啊”黑匣子被幺姑抛在了摇窝下面,幺姑的脸突然变得惨白而扭曲了,显出最可怕的表情,阿涛赶忙奔过去,打开黑匣,抠出那块玉,“玉,能治病的玉。”阿涛把它递给幺姑,幺姑平静了一些,接过玉,左右把玩着,嘴角挂也了一些微笑,脸也开始红润了些,和玉的红光映衬在一起,使屋内增添了许多的生气,龙子的手和脚划动得更欢了。

“嘿嘿”阿涛抹了把鼻涕,开心地裂嘴笑了。

幺姑左右看着,笑容忽然间又消失了,脸上的红光也暗了下来,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幺姑,你怎么啦?。”

“鬼,鬼牙,这是一颗鬼牙,看了会死的,会死的。”玉又被扔在了地上,阿涛没有去捡,看着幺姑古怪的神情,跪在她的膝前放声大哭起来。许久,幺姑也慢慢坐起来,但眼里没有泪,许久,龙子的哭声一阵阵地地盖过了他们两个的声音。

天渐渐凉了,也渐渐地冷了。

阿涛一个秋天也没有再去挖鳝鱼。幺姑已经再也不能爬起来去看绿色的田野了,其实田野也不再是绿的了,黑一块黄一块像是幺姑的脸,只有田野里间或跃进眼帘的秋池清白耀眼。显出一种回归的冷寂。

此刻,趁幺姑在熟睡,阿涛徘徊在稻场里,脑子里满是心事——都是我不好,幺姑,我不该拿那块玉给你看,害得你病得更重了。

两个多月了,小黑也来找过阿涛几次,要用他的小手枪和阿涛换玉,但阿涛没有答应。他朝着稻场旁的牛棚看——玉和匣就藏在那里。阿涛向四周看了看,没人,他便快步向牛棚走去,倏地便闪进了牛棚,牛棚里很暗,牛正在里面反刍,眼睛像两只灯笼,棚里弥漫着淡淡的尿味,不太难闻。阿涛似乎感到心在咚咚直跳,他站了一会然后朝一个墙洞方向走去。那里过去是一个麻雀窝,只是有一次伙伴们一起掏麻雀的时候,小黑在里面掏出一条慢慢地,比阿涛生长的七年时间还要漫长。轻轻地,比梦中幺姑的脚步还要轻,阿涛把玉放在幺姑安详的额头。

哭喊声又起来了,奶奶一把阿涛搂在她衰老的怀里,锤声“咚咚”,风声“呼呼”,哭声“呜呜”远行的脚步渐远渐弱了。阿涛依稀看见,那茁壮的高粱和那孑立的芦苇还在顽强的舞动着,搅起了满天的飞雪,它们渐渐在风中消失,忽而顽强地显现出来,但很快又消失了,最后只剩下一抹淡红。

时光一天天在走,就像这河水一天天在流,有些东西沉到了水底

,有些东西流向了河口。幺姑死后,阿涛虽然常到这河边,但这些话不是他说的也不是他想的。今天,他又坐在河边了,一个人想着心事,想着从这河里挖出来的红玉,想着从这河面走的幺姑,鼻子开始发酸,要是再挖一块红玉多好,要是再有一个幺姑多好,他下着决心,要是再挖一块红玉,他不给任何人看,要是再能看到幺姑,也决不让红玉再给她看到。在冥冥之中,那温暖美丽的红玉,是不是正照着幺姑安详的脸,温暖着她冰冷的身,只有那块玉才可以陪伴她,因为她们同是一样的美。两滴泪珠就要从阿涛眼里掉下来,阿涛忍住了,它们只在眼里打了几个旋,流到鼻子里去了。

以前,幺姑活着的时候姑父很少到阿涛家里来,幺姑死后,姑父似乎来得勤了,而且总是带着龙子,逢年过节,奶奶一见到龙子,便叫声“苦命的儿”接着就哭。

幺姑死后的第三年初一,姑父来拜年时,带着一个女人,她见了阿涛的奶奶便大方地喊了声“娘”,奶奶第一次没有喊“苦命的儿”只是“呵呵”地笑,望着姑父也望着那个女人,转过身把阿涛拉到面前来,让喊那个女人“姑”,阿涛看了看她的脸,眼睛落到她似乎镶嵌在脸上的红鼻子上,没有喊,只是从她手里牵过已经长得虎头虎脑的龙子来,让他叫自己“哥”,龙子叫了,阿涛感觉到龙子的眼睛很像幺姑。姑父在一旁干咳了两声,然后躬下身给阿涛抓了很多糖,笑着说:“喜糖、喜糖。”阿涛接过来全都放在龙子的兜里,龙子怯生生的吃了一块,然后便像嚼蚕豆一样,一会儿功夫便把一大堆消灭干净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阿涛已经上五年级了,不见龙子已经有三年了,记得那个女人第二年来的时候,怀里抱着小孩,但他不是龙子,叫什么虎子,那个女人说龙子现在很懂事,非要在家照门,姑父也说,叫他来也不来,奶奶听了,脸上浮上一些灰暗。

三年没见到龙子,没见他虎头虎脑的模样,阿涛很想他,想他那双像幺姑的眼睛。

虽然龙子没有来,消息还是有的,一天嫁到那边的张家闺女和奶奶谈了半天,大约是在谈龙子,奶奶听了连连用袖口擦眼睛,连连挺起上身叹气,念着“我儿命苦啊”脸上掠过一抹紫色,张家闺女终于满载着奶奶的叹息和眼泪以及阿涛的愤恨离去了,以后的日子里,只要有年纪大的客人来,就会成为奶奶哭诉的对象。内容除了幺姑和龙子还是幺姑和龙子。

一天,奶奶一直说右眼跳得厉害,口里直念:“右眼跳,灾,要遭到什么罪的。”阿涛看那样子很好笑。

漫长的一天过去了一大半了,下午,一辆汽车停在了阿涛的家门口,跳下来的是姑父的弟弟,他对奶奶说:“龙子打股泅淹死了,人还没捞起来,您去看看吧。”说完,便跳上车走了。

奶奶瘫坐在椅子上大哭了起来,阿涛也在一旁抹泪,他便劲地擦着眼睛,眼里虽然模糊一片,但是龙子那双明澈的眼睛却清晰地显现在阿涛面前,同样,它们也装满了泪。

到姑父家也没用太长的时间,约一个小时吧,走在那条黝黑的木桥上,阿涛已经可以看到河北岸的吵闹声了,汉子们光着上身,不时潜入水里,又冒出水面,骂声娘,说“没有”。

上岸了,阿涛和奶奶匆忙地跑到进岸边的人群,于是人群中响起了两个女人的痛哭声,姑父也在一旁抹眼泪。许久。

“有吗?”姑父终于问了一句。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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