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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老九门》正在热播,剧中八爷齐铁嘴结局会怎样引起大家好奇不已,八爷齐铁嘴死了吗?齐铁嘴是怎么死的呢?下面一起来看看老九门八爷齐铁嘴的结局是怎样的。
解放前夕,曾有一个掮客来齐铁嘴香堂里买货,什么东西都没看上,却看上了香堂里的一只香炉。
这只香炉并不是古董,可见这掮客眼界不高。当时的伙计请示齐铁嘴,他很讲规矩,卖古董的就是卖古董的,怎么会卖香炉?就没准。不想那伙计自己起了贪心,心说香炉才几个钱?我卖给他,偷偷再买一个来替换上,那钱不就是我的了吗?于是偷偷卖了,又怕被发现,就打发那人快走。
当时齐铁嘴在里头看着,等那掮客来求上一卦,没想到对方头也不回就走了,觉得奇怪。招来伙计一问,那家伙胆子一怯,全说了出来。
齐铁嘴听完告诉他,这么做,一是冒犯了神灵,二是冒犯了祖师爷,是大忌,恐怕要遭报应。说这话是要吓死人的,那伙计立即把钱全拿了出来,说自己只是利欲薰心,问有没有化解之法?
当时这个伙计正要下村去收村租,齐铁嘴推卦一算,不由皱眉,把刚才卖香炉子的钱全部拿出来,让他把这些钱带在身上,收来的钱则放在箱子底。并且嘱咐他,瓜农的份钱就免收了。
那伙计很奇怪,莫名其妙地上了路,到了村里才发现当年下大雨,瓜农没有收成,根本缴不起田租,就算硬收也绝对收不起来。
回来的途中,他在同路上遇到强盗,身上的钱全被抢去,对方却没有伤害他的性命,也没有搜箱子就跑了。
回到香堂后不久,那强盗就被抓住了,竟然正是村里其中一个瓜农。
原来,当年的瓜全被雨水全泡烂,那人走投无路,只好落草为寇,却见被劫的是免了自己份钱的账房先生,不忍杀人灭口,又怕被认出,因而劫了一点钱就慌忙跑了。
不难推想,如果那伙计没有免了瓜农的份子钱,这一次必死无疑。又如果他没有把卖香炉的钱放在身上,箱子里的银子必然遭劫。
事后,伙计问齐铁嘴,这到底是怎么算的?齐铁嘴告诉他,买香炉的钱,就是买炉钱,而买炉钱,不就正是买路钱吗?意思是这一次出去会有匪截,截的就是买香炉的钱。另外,当初那掮客不算卦,就是卦不算,那不就是瓜不算吗?自己造的孽自已背,幸好祖师爷念你是初犯,给了你一条后路,以后要小心做人,不要再犯这种昏了。
伙计服贴,从此再也不敢逆齐铁嘴的意思。这件事情的经过很快被传出去,传遍全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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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丽江山之长歌行》由林峰、陈权执导,林心如担任制片人,林心如、袁弘、李佳航、王媛可、于波、宗峰岩、关智斌、王雨、茅子俊等人主演。秀丽江山之长歌行结局是怎样的呢?与秀丽江山之长歌行小说结局是否一样?
封禅
建武三十年是刘秀称帝第三十年,二月里朝中官吏上奏皇帝泰山,被刘秀严词拒绝。
四月初九,刘秀将刘焉的封号从左翊王改为中山王,从皇宫中迁到宫外居住,却只字不提让他就国的事。
是年冬,胶东侯贾复薨,谥号刚。
到了建武三十二年,朝臣虽不敢在皇帝面前说起,背地里却一直议论着封禅的事,于是一本写着“赤刘之九,会命岱宗”的《河图会昌符》送到了刘秀手里,信奉谶纬的刘秀立即让大女婿梁松去查,然后《河图》、《洛书》又冒了出来,条条框框都在暗喻刘秀应该去封禅。
恰在这个时候,司空张纯提出封禅之事,刘秀当即准了。下诏令一切礼仪参照武帝刘彻的规格办理。
我对泰山封禅一事,非常不赞同,封禅之举,非但劳民伤财,且要经历长途跋涉,刘秀的身体如何吃得消?无奈底下梁松等人一个劲的煽动,坚信谶纬的刘秀又觉得非常有理,于是一场建国以来消耗最大,也是最为隆重的祭祀活动――封禅开始了。
刘秀带着文武大臣是正月二十八离开的雒阳,大军浩浩荡荡向东,我本不愿去泰山看他们穷折腾,但又实在放心不下刘秀的身体,于是只得同行。
二月初九队伍抵达鲁国,在刘??的灵光殿内休息了两天,才又继续赶路,不过临走,刘秀让刘??也一块跟着前往泰山封禅。二月十二到达奉高后,刘秀令虎贲中郎将率部先上山整治道路,接着让侍御史、兰台令史率领工匠上山刻石。
二月十五,天子、王侯、三公,以及文武百官分别在馆驿、汶水之滨斋戒,十九日车驾才算到达泰山脚下,我和刘秀居于亭中,百官列于野外,从山脚往上看,只觉得山腰云气缭绕,气势迫人。
二十一日夜祭祀过天神,天一亮便正式开始攀登泰山,向泰山之巅进发。
刚刚上山的一段路,尚可骑行,但不久山路就变得崎岖难行,必须经常下马牵行,到达中观,已离开平地二十里,马匹无论如何也上不去了,只能将所有马匹和车辇都留在中观。
从中观仰望泰山之巅,天关如视浮云,高不可及,其间山石奇崛,石壁???I,道路若隐若现。大部分的官吏平时日养尊处优惯了,何曾受过这等苦楚?不少人体力不支,倒于路边小憩,老弱者更是僵卧石上,过了好久才缓过力来。
原本整装齐发的队伍,到这里成了一盘散沙,漫长的队伍散布在弯曲的山道上,连绵二十余里,形如盘蛇。
刘秀站在山崖陡壁间,花白的须发被风一吹,似要随风而去一般的缥缈感。站在他身旁的我忽然很害怕,紧紧的拉着他的手,也不管身边有没有大臣在关注,只是拽住他不放。
“别怕。”他喘着气,回头给我打气,“一会儿就到山顶了。”说着,托住我的手肘,搀扶着继续往前走。
“我不是怕累……”不知为什么,眼泪忽然不争气的涌入眼眶,不由跺脚道,“你都六十好几的人了,不好好待在家里享清福,为什么偏偏要来爬泰山?这要折腾出个好歹来,我……我……”
他挽着我的手,笑道:“朕活了这六十一年,值了!”
山上空气稀薄,越往上越冷,快到天关的时候,我只觉得膝盖发麻,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脚步,只得叹道:“不中用了!你且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下山!”
刘秀默默的看着我,眼中又怜又爱,然后背转身弯腰蹲下。
我又酸又喜,在他背上拍了一记:“你哪里还背得动我!”
刘秀道:“不试一下怎么知道?”
我执意不肯,身边伺候的人急忙抢着要背,却都被刘秀拦了下来。正僵持着,山上有三四个人影冲了下来,一路高叫:“让儿子来背!”
刘庄带着弟弟们从山顶返转,纷纷抢道:“儿子们背父皇、母后上山!”
到达天关,只见山顶岩石松柏,郁郁苍苍,若在云端。仰视天门,如同穴中观天。再直上七里,逶迤的羊肠小道只容单人攀索而过,刘庄、刘苍等人轮流背负着我和刘秀直上天门。
泰山之巅,鸟兽绝踪。再往东行一里,方看到新筑的祭天圆台,在这圆台南北两侧,是当年秦始皇与汉武帝封禅的遗迹。
圆台高九尺,直径三丈,台上是一丈二尺见方的祭坛。等到文武百官全部到齐后,于坛边次第就位,手持玉笏,面北而列,虎贲军执戟列于台下,气势威严,封禅大典正式开始。
刘秀从东阶缓步走上祭台,面北而立,尚书令手捧玉牒,由皇帝用玺印亲自封讫。将玉牒封入祭台的方石下。刘秀对天而拜,群臣同拜,高呼:“万岁――万岁――万岁――万岁――”
声震山谷,久久回荡,我再也难以抑制激动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
立于泰山之巅,世间风雨皆在脚下,四顾遥望,山雾弥漫。远处山峦隐约可见,千里锦绣,万里江山。
刘秀一手搂住我的腰,一手指向远方:“皇天庇佑,一统四海,造国改物,抚民定业,风调雨顺,人神易听……但是丽华,这片江山,是秀的,也是你的――这是我们的秀丽江山!”他牢牢的抓住我的手,十指紧紧缠绕。
天地融于一处,这一刻时间仿佛全部停止,自来到这个神秘的时空,与刘秀初识、相遇、相恋,一幕幕如同电影残旧的片段,飞快的在我脑海里闪现。
这是我们的秀丽江山!
我们的――秀丽江山!
登遐
封禅完毕后,御驾于四月初五返回雒阳,四月十一大赦天下,改年号为中元,将建武三十二年改为中元元年。
从泰山回来后,刘秀的身体便一直不大爽利,而我的两条腿更是时常疼得厉害,偏偏这时候又传来全椒侯马成的死讯,只让人觉得诸事不顺,于是索性一连办了好几场婚事用来冲喜。
先是将?U阳公主刘礼刘嫁给了郭况的儿子郭璜,一个月后又将郦邑公主刘绶嫁给了阴就的儿子阴丰――礼刘原本不肯嫁,她不认郭况是自己的舅舅,是以死活不肯,我好说歹说,她才勉强答应,临出嫁还对我说,若是舅舅家敢有不敬,她便与郭璜立即休离。
把刘绶嫁给阴丰,我考虑最多的是这孩子从小被娇宠坏了,吃要吃好的,用要用好的,小时候觉得孩子年幼,她出生的时候宫里的物质条件已经不像早期那般苛刻了,所以也由着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物质满足的同时又助长了她许多公主气焰,这样的女孩儿,不是我这个做娘的要偏心,她实在是不适合嫁为人妇,做人的好儿媳。我不愿看到她将来在婆家受委屈,以她的脾气肯定会把家事闹得比国事还大,所以早几年我就有了准备,嫁外人不如嫁熟人,我的娘家人当她的婆家人,也算是自家人,彼此有个照应。
刘绶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情窦未开,即使已经十七岁,心性却远像个小孩子,吃喝玩乐才是她的生活重心,对于夫君是何等样人,她根本不在乎。
东海王刘??参与封禅后没有回到鲁国,反而一同回到了京城,他在雒阳待了大半月之后上书要求返回封地,却被刘秀把奏书退了回去,不予批复。于是,嫁完两女儿后,我又替?a阳公主刘丘物色了一位夫婿――窦融的孙子窦勋,打着为刘丘筹措婚礼的借口,暂时有了挽留东海王的合理理由。
刘秀笑称我有保媒的瘾,老爱替人牵线搭桥,搭配婚姻,而且还忙得不亦乐乎。
“丘儿是刘家的长孙女,把她嫁出去,也许到了明年,我们就能当上曾祖了!这难道不比你带着数千人马去爬那劳什子的泰山来得更有意义吗?”
我知道我的唠叨很没实质性的价值,甚至还有点强词夺理,但我管不住这张嘴,就爱跟他抬杠。
如今他老了,我也上了岁数,年过半百,眼也花了,牙也松了,但话却比平时多多了。幸而刘秀的脾气没改,永远都是温吞吞、笑眯眯的禀性,无论我唠唠叨叨重复念它多少遍,他都始终不会厌烦。
“一会儿担心自己老得快,一会儿又惦记着要当曾祖,你呀,顾得上哪头呢?”
我抢白:“这是两码事!”
刘秀笑而不语。
停了会儿,我又忍不住念叨:“阿澄那女子,我瞧着子丽待她也亲厚,两个人一见面就如胶似漆的黏一块,子丽还求了我很多次,让我把她拨回太子宫去,也好早定名分。我才不傻呢,他现在贪恋着阿澄才每天往我这宫里跑,我要把阿澄给了他,我还能天天见到他?”
“你也别把太子说得如此不堪,他可一直是个孝顺的孩子!”
“嘁!”我笑啐,“谁还不知道你们男人的心思,假模假样!子丽现在在盘算什么我不是不知道,他啊,就想把阿澄的肚子搞大了,然后名正言顺的把她从我这里带走……唉,刘老儿,我问你,这两孩子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阿澄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呢?倒是那个她的外甥女贾氏,宗正来报,又有孕了。”
刘秀轻咳一声,掩饰着尴尬,窘道:“儿子儿媳的事,我这个做公公的如何知晓?你也糊涂了,拿这事来问我。”
我一愣,转瞬哈哈大笑起来:“你少在我面前装正经,你那点花花肠子,我早摸得一清二楚了。”
他别开头,急忙插入其他话题:“我说,阴老夫人,你的腿好些没?”
“好什么呀,好不了了!就这么着吧,还能指望跟年轻时候那样生龙活虎么?现在骨头都硬了,膝盖疼的时候连腿都抬不起来,更何谈抻腿了!”说到这里,不免又伤感起来,上了年纪才知道年少时的冲动,是多么的无知与鲁莽。
刘秀笑吟吟的挨近我,替我轻轻拿捏小腿肌肉:“一会儿泡泡脚吧,爬岱岳那么高的山巅,你也辛苦了。”
我撇了撇嘴:“跟你在一起,哪一天又是不辛苦的?”顿了顿,抬眼看他又爱又怜的眼神,不禁嘴角勾起,莞尔一笑,“可我不后悔,我想如果时光倒转,让这四十年重新再来一遍,我还是会选择和你在一起。”
他忽然一把将我拉进怀里抱住,用尽全力的抱住我,直到我快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大叫:“刘老儿你吃错药啦!勒死了我,看还有谁能给你挠背!”
刘秀噗嗤一笑,并不放手,只是力道放松了许多。
我和他彼此相依相偎,一时无语。
年底,明堂、灵台,辟雍建成,这也算是刘秀这辈子唯一花钱建筑的殿宇,却仍与自身享受无关。
随着这三处宫殿建成,刘秀的健康状况开始急遽衰退,可即使如此,他反而比平时更加勤勉辛劳起来。每天天一亮便上朝听政,直到中午才散朝,回来后也不休息,不断接见三公、郎将,谈论朝事,直到半夜才肯就寝。如此周而复始,刘庄实在看不下去了,找了个机会规劝父亲爱惜身体,注意休养。
没想到刘秀和蔼的回答儿子:“这样的忙碌令我自得其乐,因此并不觉得辛苦!”
刘庄欲再劝,却被我拦了下来。
夜深人静,看着他挑灯与公卿长谈,神采飞扬的神情,我唯有将眼泪强咽下肚:“这是他的最后时光了,让他做他喜欢干的事吧。”
刘庄很是震惊,我唯有含泪冲他微笑宽勉:“你的父皇,正在用他最后的力量,教导你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
“母后!”
“就这样吧!让他高兴点,孩子,你要努力呢!努力让你的父皇放下心……”
民心日趋稳定、经济逐步繁荣的汉帝国,进入了崭新的一年。作为皇后,我开始十二时辰寸步不离的守在皇帝身边,即使上朝,我也坚持坐在帷幕后等待,静心聆听他与公卿们的争辩。
我和他彼此交流的话语并不多,他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了公卿大臣,留给了几个儿女,留给了国家的继承人。我所能坚持的,只是不离不弃的默默守候在他身边,陪伴着他,注视着他,聆听着他……
二月初一,刘秀终于无法再起身上朝,但他坚持要待在前殿,我二话没说,让人打包搬了些许行李,陪着他一起住进了前殿。
前殿分前后进,前面就是上朝的议会之所。刘秀病后,太医令、太医丞携诸多太医进宫,太尉赵??到南郊祭祀,司空冯鲂与司徒李欣告宗庙,拜诸神。
从头至尾,一切都进行的井然有序。
我整宿的不合眼,只是陪伴在他的身边,每天数着朝阳升起,夕阳坠落。
如此过了五天四夜,刘秀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这日正是初五,晚霞洒遍前殿的每寸角落,金灿灿的映照在壁柱上,煞是耀眼。
刘秀忽然口齿清晰的说了句:“真好看!”惊得殿内守夜的人全都站了起来。
我跪坐在他身边,握着他枯槁的右手:“是啊,很美。”我笑着回答他,就像这几十年来中的每一次问答一样,轻松而随意。
刘秀笑了起来,虽然满面尘霜,老态龙钟,但在我眼中,却仍似当年在农田里乍见的那个笑容一样,纯粹无暇,知足幸福。
我扶他坐了起来,他不看底下乌压压跪了一地的公卿与朝臣,只是拉着我的手:“秀丽……江山,以后要麻烦你了……他们……未必不是好孩子,希望你能……多多扶携……”
我点头:“我知道。我一定把秀丽江山完完整整的交到太子手上,那是你的心愿,也就是我的。”
他轻轻一笑,我拥着他坐看夕阳,直到光晕在殿内逐渐黯淡下去,他才从枕边摸出一只两尺见方金镶玉的匣子,当着所有人的面递给我。
我单手接过,只觉得入手一沉,我的心也跟着这份沉重的分量往下一沉。
看着我接过玉匣,他忽然长长的嘘叹口气,紧皱的眉头舒展开,表情变得异常轻松起来。
眼睑慢慢垂下,我只觉得那个倚靠在我肩膀上的身子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我等你……”他低低的说了三个字。
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我泣不成声,抱住他大声哭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不能反悔,你既说了等我,那就得一直、一直、一直等下去!哪怕你是得道的圣君,也不许撇下我偷偷成仙!哪怕等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你都得等着我!一日等不到我来,你便一日不许登遐飞仙!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我哭得凄惨,底下更是一片呜咽之声。半晌,才有一个细不可闻的声音贴在我的耳畔,气息微弱的说:“秀……等,阴姬……记得……后会有期……”
肩上一沉,耳畔的气息突然断了。
我如坠梦中,抱着他瘫软沉重的身体,不敢轻易挪动分毫。
殿内仅剩的一点霞光也终于黯淡下去,我紧紧搂住刘秀,泪水无声的滴落在他的脸颊上。
太医立即上前探息诊脉,然后一阵窃窃私语,最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殿内响起代?n强忍悲痛的一声高呼:“皇帝驾崩――”
“皇帝驾崩――”
“皇帝驾崩――”
“皇帝驾崩――”
响亮的高呼声次第传将出去,殿内一片哀号之声,刘??、刘庄、刘苍、刘荆、刘焉、刘京以及一干皇孙放声大哭。
少顷,三公闻讯从前殿朝议处赶来。代?n在我身后请示,我只是抱着刘秀痛哭,并不理会,他只得哽声向外喊了句:“皇后诏请三公典丧事!”
赵??、冯鲂、李欣三人鱼贯而入,皆是一身白色?R衣,头戴白帻而去冠。赵??躬身禀告:“回皇后娘娘,依制城门、宫门皆闭!虎贲、羽林、郎中各署戒严!皇城内外戒严!”说话间,门外有大批近侍中黄门手持兵器涌入殿内,站立两旁,严守以待,吓得跪在地上的一些尚在哭泣中的皇子皇孙们都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
我低头最后看了眼怀中安详闭目的刘秀,轻轻在他额头亲吻,哑声:“你放心,这片江山我会继续替你撑起来!你可以好好休息了……记得,要等我!”
赵??上前一步,从我手中接过刘秀,我从床上下来,脚刚踩到地面,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若非纱南眼明手快的扶住我,我早摔在地上。
“娘娘!你要保重身子啊!”
我咬紧牙关,憋气点头:“是,我明白!”口中虽然要强,眼泪却止不住簌簌滚落。
泪眼婆娑间,眼看着赵??、冯鲂、李欣三人将刘秀的尸身平放在床上,把他的手足四肢拉开摆正,然后脱去身上的衣物开始做最后的洗浴,我像是在被利刃搅割,痛彻心肺,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喊着扑了上去:“秀儿――秀儿――秀儿――”
声声熟稔的呼唤,却再也唤不回他的答复。
纱南使劲拽回我,我痛心疾首,满屋子的人都在哭,哭声震动整座皇城。
片刻后,三公清洗完毕,有守宫令奉上黄绵、缇缯、金缕玉柙等物,赵??将一枚白玉?i蝉放入刘秀口中,然后取过一缎黄锦,一层层的将尸体包裹起来。
我哪里还能承受得住,嘴里含糊的叫了声,仰头厥了过去。耳边嗡嗡声不断,渐渐的声音从模糊又变得清晰起来,是刘庄在抱着我痛哭。
我悠悠转醒,发现自己正半躺半坐在榻上,回头一看,衣敛已毕,床上四平八稳的摆着一具外裹金缕玉柙的尸身,刘秀临终给我的玉匣正摆放在尸身边上。
赵??走到我跟前跪拜,口中说道:“请皇后宣大行皇帝遗诏!”
我被人搀至床边,手一触到冰冷的玉匣,眼泪便再次滚滚而下。玉匣虽未上锁,锁扣处却有皇帝亲盖的紫色玺印封泥。破开完整的封泥,打开玉匣,里面露出一层黄色锦缎,缎面上整齐的摆放着一块白色缣帛。
我颤巍巍的取出,交给赵??。赵??携同冯鲂、李欣三人齐拜,殿外阶下的百官亦同拜。
赵??展开缣帛,扬声道:“大行皇帝陛下诏曰:‘朕无益百姓,皆如孝文皇帝制度,务从约省。刺史?p二千石长吏皆无离城郭,无遣吏及因邮奏。’”
遗诏刚读完,阶下百官已齐声恸哭。#p#副标题#e#
我捧着玉匣,哭得连气也喘不过来了,这时纱南在边上忽然说道:“咦,这玉匣底下好像还有东西……”
我低头一看,却见那块垫底的黄锦有些凹凸不平,像是底下还铺了什么东西,于是伸手去掀。黄锦掀开,底下果然还有一层,是件叠得非常齐整的衣衫,布料虽然精细,颜色却已褪淡泛黄。
刘庄膝行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匣底的衣衫捧出――刘庄提领,刘苍与刘荆二人各托一只衣袖,刘京跪伏在地上,拉直裾角――衣衫在我面前展开,却是一件陈旧的女式直裾深衣
直裾深衣一经打开,便听“簌”的一声,有团东西沿着布料滚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径自跌落在我的脚边。
我僵直着一动不动,刘京离得最近,弯腰伸手要去捡,我大叫一声:“不许碰它!”吓得他赶紧缩手。
我撑着床沿,身子一点点滑落到地上,颤抖的手刚伸出去,泪水便已模糊了双眼。掌心紧紧握住那束枯黄的谷穗,饱满的穗粒随着我双手的颤栗在微微摇晃。
“秀……等,阴姬……记得……后会有期……”
阴姬……记得……后会有期……
“这个送你。”
“阴姬,后会有期!”
阴姬,后会有期……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笨女孩脱下自己的深衣忘了取回来,只顾没头没脑的拉着弟弟落荒而逃……然后,有个笑得很好看的青年追上她的车,送给那个笨女孩一束刚刚收割的谷穗……
一茎九穗,秀出班行!
“这个送你……阴姬,后会有期!”
“啊――”我嘶声哭泣,将谷穗紧紧贴到心口,恸哭着弯下腰。
那是个很笨、很蠢、很迟钝的女孩,但他却真的为了一句“后会有期”执着的等了很久很久……他给了她一生的幸福,她总以为是自己先爱上他,总以为是自己先对他付出了感情……却从不知道因为自己的笨拙,让他苦苦等待了那么久。
秀……等,阴姬……记得……后会有期……
“秀儿……秀儿……我的秀……”我弯着腰,紧紧的捂着那束谷穗,无助的唤着他的名字。
即位
遵照大行皇帝遗诏,丧礼遵照文帝旧制,一切从简,除发竹节告知郡国各诸侯王之外,诏令二千石官吏皆不需赶赴京城奔丧,也不必遣使吊唁。
丧礼由太尉赵??主持,皇宫内外早已戒严,北军五校的兵力将皇宫围成铜墙铁壁。大行皇帝小敛,尸身装入棺椁,之后便是大殓。
我和皇子们都换了白衣,五官、左右虎贲、羽林五将各自率兵,手持虎贲戟,驻守在大殿台阶的左右侧,内闱之中仍由中黄门持戟守备。接近更漏时分,稍作休息后的群臣再次入宫。大鸿胪郭况设置九宾位置,由谒者领着皇太子及各诸侯王立于殿下空地,面西而立,左手顺次往左,从北到南依次为刘庄、刘??、刘苍、刘荆、刘焉、刘京……再往南则是宗室诸侯王,站在最末的乃是樊氏、阴氏、郭氏等外戚诸侯。
空地中间位置则分置百官,统一面北排成一列队伍,依次先是三公,然后是两千石官吏,再是特进侯、列侯、六百石官吏、博士……最底下的人数众多便分为两列站立,以西首者为尊。
我站在西侧位置,面东而立,身后按等级跟着刘义王、刘中礼、刘红夫、刘礼刘、刘绶五位公主,许美人列于公主之后,最后面才是宗室内眷。
等到众人全部就位后,郭况一一清点人数,由谒者报与赵??知晓。夜风阵阵,更深露重,四周火把照得殿下宛若白昼。赵??环顾所有人,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微微躬身。
我随手抹了把脸,把眼泪擦干,颇觉疲惫的闭了闭眼。正是在这眨眼的瞬间,赵??突然转身,他的身后石阶之上正站立着一名中黄门,赵??动作飞快,右手握住中黄门腰间长剑的剑柄,铿锵一声抽剑出鞘。
四下里响起一片抽气声,人群里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但有好些人立即注意到我对此并无反应,马上冷静下来。赵??横剑殿阶,指着刘??等诸侯王厉喝:“咄!目无尊卑!诸王岂可与太子争列?”
刘??当先打了个哆嗦,吓得脸都白了,涕泪纵横的脸上只剩下惊骇之色。
刘苍最先反应过来,向赵??一拜:“诺。”往后退了一步,身子侧向北,遵臣礼。刘焉与刘京随即也退后一步,转向北面。赵??右手手持长剑,疾步走到呆若木鸡的刘??跟前,左手挽住他的胳膊,沉声:“请东海王遵礼法!明尊卑!”
刘??又一哆嗦,虽然他与我隔了一段距离,我却分明看到他眼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恐惧。赵??不由分说的扶着他退后,支配着他的举动,直到符合礼节为止。刘??归位后,赵??斜视扫了眼刘荆,刘荆一言不发,沉着脸朝赵??稽首,也依礼向后退了一步。
赵??点头表示赞许,重新回到殿阶上,将长剑还给中黄门。少顷,郭况循礼扬声高呼:“哭――”
场上的人顿时一起跪伏于地,放声嚎啕恸哭,只剩下刘庄一人,以太子之尊仍可站立,却是哭得捶胸顿足,伤心欲绝。
赵??、冯鲂、李欣三人踏上高阶,在凄厉的哭声中一步步走向殿阁。我跪在殿下,前额触地,不敢去看那高殿的入殓仪式。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殿内烛火全灭,我的心随着那一下沉重的棺木合盖声,再次被震裂开。
我无力的抬起头,哭的时间太久,早已声嘶力竭。眼眶是干涸的,眼泪不再盛装在眼眶里,而是如决堤的洪水般在我心里横冲直撞!我把伤口浸泡在咸津津的泪水中,那种伤痛,只有自己能够体会。
东园匠用锤子将一枚枚铁钉敲打着钉入梓宫,那一声声叮叮当当的击锤,仿佛正将钉子直接钉入了我的骨肉。
入殓完成,火把重新燃起。灵堂、梓宫布置就位,先由太常奉上猪、牛、羊太牢祭奠,然后按照顺序,太官食监、中黄门、尚食等官吏依次献祭。
哀号阵阵,赵??从殿上匆匆下来,走到我跟前,叫了一声:“皇后!”
我如摊烂泥般无力的跪在地上,义王与中礼等人将我从地上搀了起来,我虚弱的挥手:“太尉公依礼行事便是!”
赵??称诺,走上殿阶,高声:“《尚书?顾命》曰,太子即日即天子位与柩前,故臣等请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后为皇太后!”
我强忍眼泪,勉力挤出一字:“可。”
赵??对着黑压压的人群挥手,于是群臣起立,依次退出。刘庄含泪从对面走到我面前,跪下喊了声:“母后……”声音悲切,哽咽得再也说不出其他。
我抚摸着他的头:“你的父皇,东西赴难,以车上为家,传荣合战,跨马操兵,身在行伍,自而立之年建起这个国家,为百姓、为黎民、为江山、为社稷,兢业三十余年。而今你亦三十为帝,母后希望你不要辜负你父皇的期待,做一个好皇帝……”
“母后……母后!”刘庄抱住我的腰,失声痛哭,“儿子不敢功比父皇,但也绝不辜负黎民社稷,必然做一个心怀天下的仁德天子!”
我们母子抱头痛哭,边上立即有人上前劝慰,拉开我们两个。避入内室,纱南取来衣物,替我一一换上。我任她支配,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宫女取来铜镜与我自照。
镜内妇人身穿曲裾深衣,蚕丝织就,上绀下?o,隐领与袖缘都用?d带镶边,头戴剪?邮b,耳??垂珠,?x瑁制成的尺长?`簪横插入发髻,?`端饰花雕铸成凤凰于飞,凤以翡翠作羽,口衔白珠钏,钏末坠以黄金镊。左右又各有一根横簪插入?b内,赖以固定?b结。
衣饰华美,气度雍容,我第一次穿戴上了太后的品装,心里却痛得连话也说不出来。镜中人眼睛虚肿,神情憔悴,但经过纱南的巧手修饰,已掩去不少垂暮之色,我抚摸着鬓角的白发,凄然一笑。不知道秀儿看到我这样装扮,可还会笑着赞我一句?
回到前殿,刘庄也已穿戴完毕,头戴旒冕,玄衣?c裳,日月星辰十二章绣于衣上。
恍惚间,我似乎又看到那个步履稳健,英姿勃发的熟悉身影迎面向我走来。一时感怀难抑,我站在廊下,视线逐渐模糊,泪水涟涟,溅湿衣襟。
大臣们陆陆续续返回,皆是身穿吉服,手持玉笏,按照平日朝会时的次序依秩列位。
殿内灵柩前设置御座,赵??携刘庄登上台阶,站在御座前面北稽首,宣读策皇帝书。读毕,右转面东,将传国玉玺与六枚皇帝印玺跪呈新帝。刘庄双手接了,登御座上坐下,命中黄门将玉具、隋侯珠、斩蛇剑跪着授予太尉赵??。
交接完毕,中黄门宣礼毕,殿下群臣拜伏高呼:“万岁――”
新帝即位,尊我为皇太后,遣使宣诏打开城门、宫门,撤去屯卫兵。
四更后,百官退去,纱南等人扶我回宫休息。
卸去妆容,我疲惫不堪的和衣躺在床上,明明已经累到极致,可是阖上眼却始终难以入眠,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床畔空了,平时同床共枕的人如今却在前殿的灵堂上,安静的躺在冰冷的梓宫内。
我翻身坐起,惊醒了床下打盹的马澄:“太后想要什么?”
我掀开被子:“我想到前头去看看!”
她急忙伸手按住我,柔声道:“灵前有陛下及三公、太常以及诸王照应,太后请安心歇息吧!”
我颤道:“我睡不着,想去看看他,陪他说说话!”
马澄一愣,转瞬才明白过来,垂泪跪在我面前:“太后!陛下还要仰仗你的扶持,大行皇帝驾崩,陛下已是伤心欲绝,若是太后再……陛下该怎么办呢?”
她的哭声惊动了外头,纱南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见我披头散发的赤脚站在床下,低呼一声,哽咽道:“太后!”
我茫然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右手缓缓放在自己的心口――这里,就像这间房一样,也是空的……
栽赃
大行皇帝停灵发丧,全国哭丧三日,大司农从国库中拨钱,每户贴补六丈粗布钱,举国服丧。刘辅、刘英、刘康、刘延等诸王接到符节后,入京奔丧吊唁。
朝臣草拟大行皇帝谥号与庙号,商议了许久,最终奏了上来。刘庄向我请示:“《周书》云,能绍前业曰光,克定祸乱曰武,是以尊大行皇帝谥曰‘光武皇帝’,庙称‘世祖’!母后可有异议?”
能绍前业曰光,克定祸乱曰武――光武皇帝――光武中兴!
做了三十几年的夫妻,亲眼看着他一点点将江山从四分五裂到统一完整,看着他使百姓停止流浪,安居乐业,虽然我无法得知现在发生过的事与我存在过的那个时代的历史是否完全吻合,历史的轨道有没有因为我的存在而被颠覆、偏离……但我真真切切的知道,光武皇帝,光武中兴,不论在哪个时空,唯有他能担得起“光武”这两个字!
“汉世祖光武……”我抚摸着缣帛上的字迹,眼泪一滴滴的坠下。
因距离远近不同,诸侯王抵达京城的时间也分先后,但每一个都是从城门外一路哭到宫里。
吊唁哭灵,宫门除早起和晚上会开放外,其余时刻一律严令诸王回各自的住处休息,不得在宫内无故逗留。治丧期间,一切娱乐活动均被禁止。
这日正独自坐在宫里发呆,刘庄忽然来了,自他灵前就位以来这十几天,我还没机会与他碰面,他要忙着吊丧,忙着接手政务。
“母后!”刘庄瘦了,脸上胡须剌茬的,虽然瞧着落拓,但双目锐利,举手投足也添了少许霸气。
他终于不再是那个在我怀里撒娇嬉戏的小孩子了!
“有事么?”如果不是大事,他大可与赵??商议着办,而且他原先在太子宫里头也养了一批亲信,这会儿都提拔了起来,如果不是发生了事非要我出面,他也不用来找我。
“有份东西,想请母后过目。”他坐在我对面,屏退开所有人,甚至连纱南也被请了出去。然后他掏出一只绿绨方底口袋,慎而重之的递给我。
袋内是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巾帕,帕上留有熏香,一看就知不是常人所用之物。浅灰色的底,黑色的隶书小字,密密麻麻的写了一整面。
“君王无罪,猥被斥废,而兄弟至有束缚入牢狱者。太后失职,别守北宫,及至年老,远斥居边,海内深痛,观者鼻酸。及太后尸柩在堂,雒阳吏以次捕斩宾客,至有一家三尸伏堂者,痛甚矣!今天下有丧,已弩张设甚备。间梁松敕虎贲史曰:‘吏以便宜见非,勿有所拘,封侯难再得也。’郎官窃悲之,为王寒心累息。今天下争欲思刻贼王以求功,宁有量邪!若归并二国之众,可聚百万,君王为之主,鼓行无前,功易于太山破鸡子,轻于四马载鸿毛,此汤、武兵也。今年轩辕星有白气,星家及喜事者,皆云白气者丧,轩辕女主之位。又太白前出西方,至午兵当起。又太子星色黑,至辰日辄变赤。夫黑为病,赤为兵,王努力卒事。高祖起亭长,陛下兴白水,何况于王陛下长子,故副主哉!上以求天下事必举,下以雪除沉没之耻,报死母之仇。精诚所加,金石为开。当为秋霜,无为槛羊。虽欲为槛羊,又可得乎!窃见诸相工言王贵,天子法也。人主崩亡,闾阎之伍尚为盗贼,欲有所望,何况王邪!夫受命之君,天之所立,不可谋也。今新帝人之所置,强者为右。愿君王为高祖、陛下所志,无为扶苏、将闾叫呼天地。”
我匆匆一瞥,已气得四肢冰冷,手足发颤,待看到那句“上以求天下事必举,下以雪除沉没之耻,报死母之仇”,气得一掌拍在案上:“一派胡言――这是哪个写给刘??的?”刘庄一言不发,我气得将帕子捏在手里,几乎揉成团,“郭况?”
刘庄仍是不说话,我知道自己猜得不假,愈发气得浑身发抖:“他们这是在自寻死路!”
刘庄这才慢吞吞的开口:“东海王正在殿外候传……”
“他还有脸来?这种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直接诛九族都够了!”
“母后息怒!”刘庄一面宽抚,一面宣召刘??入殿。
刘??是一路哭着爬进门的,手足并用,狼狈至极,幸而刘庄有先见之明,将闲杂人等全部屏退开,不然任何人看到我现在发狂的模样都会被吓破胆。
一见到刘??哭哭啼啼的那副衰样,我多年培养的涵养尽数被击溃,怒火中烧,指着他破口骂道:“原来这么多年,你们心里就是如此以怨报德的!说什么‘君王无罪,猥被斥废’,什么‘太后失职,别守北宫,及至年老,远斥居边,海内深痛,观者鼻酸’,早知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怎么养最后都会变成白眼狼,当初不如狠狠心将郭氏满门抄斩,一个不留!也好过留下几只不识好歹的狼崽子,放任你们现在甥舅几个联合起来密谋造反,活活气煞我!”
刘??嚎啕大哭,言语无序,不断趴在地上磕头:“不是……不是……儿臣不敢……”
见我气得不轻,刘庄过来扶住我,无奈的喊了声:“母后,你先别动怒,听东海王把话说完。”
我只觉得胸口纠结,郁郁作痛,捂着胸口喘气道:“这个该死的孽障,嘴里还能吐出什么好话来?”
刘??哭道:“不是……臣不敢……臣待陛下忠心耿耿,绝无贰心!”他指天诅咒,面无人色,满脸涕泪。
“母后,此书正是东海王交予朕的,朕相信此事与东海王无关!”刘庄的语气淡淡的,谈不上悲哀,更谈不上欢喜。
我虽然气愤,理智尚存,听刘庄这么一说,即刻问道:“这可是你舅舅写给你的?”
刘??一怔,转瞬流泪道:“臣委实不知原委,匿名无落款,臣收到投书后不甚惶恐,当即抓住了送信使者,愿听凭母后圣裁……先皇崩亡,儿臣未在母后跟前略尽孝道,反因此累得母后气恼,实乃罪过,难辞其咎!请母后责罚……”说着,脱下丧服,肉袒请罪,颤抖着跪伏于地,重重磕头。
见他悲泣如此,我的头脑反而冷静下来,抬头看了眼身边的刘庄,问:“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尊母后示下!”
我叹气:“这事先别宣扬出去,即使要查,也需暗访。光武皇帝尸骨未寒,你们兄弟几个若是当真犯下这等忤逆大罪,或因此搞得兄弟反目,兵戎相见,涂炭生灵,真是叫亡者何安?”
心里伤心,忍不住又落下泪来。刘庄与刘??只是赔罪,我哭累了,也骂累了,这才让刘庄领着刘??出去。
我爬到床上躺了会儿,挨着枕头想到刘秀临终嘱托,伤痛之余又重新升起一股勇气,于是努力从床上撑起,将纱南叫了进来。
我把唆使谋反的信提了提,纱南虽然惊讶,面上却淡淡的,处变不惊的姿态已深入她的骨血,这一点上我永远及不上她。
“太后想让奴婢查什么?”
“送信的使者被当场抓获,无论如何刑讯逼问,只一口咬定是大鸿胪差使。这信不管是否伪造,虽匿名不具,但口吻确实是郭况不假。陛下质问大鸿胪,他却矢口否认,声称并不认识此人,愿以死明志,以证清白。这么多年来,眼见得郭、阴两家外戚相争,明里是郭氏添光,实则郭氏远不如阴氏懂得先帝的心思。外戚就是外戚,皇帝是君,外戚是臣,哪怕是再器重、亲近的亲戚,君臣这条底线也绝不可越界。郭氏虽然一向嚣张,但我不信郭况行事会如此愚蠢。先帝在时,虽然怀柔重情,但也正如信中提及的那样,皇权神圣不可欺,一旦越界,必然予以重击,绝不容情。同理,封禅之后,作为前太子的刘??被扣京师,先帝的用意是不想看到他们兄弟反目,所以留了这一手防备,同时也算是给郭氏的一个警告。先帝驾崩,留下太尉赵??主持丧仪,赵??的为人,想必刘??已领教到厉害,君臣之礼,尊卑有别,这当口新帝已立,兵权在握,郭况若是看不透这一点而妄想在虎口拔牙,他既没兵又没人,岂非自寻死路,枉送全族人的性命?”纱南并不插嘴,安静的听我分析完。
我顿了顿,目光明利,发出辟邪令:“这事蹊跷,不管真相如何,我坚信空穴来风,事出有因,顺着这条线给我挖!我不管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捣鬼,只要威胁到皇帝的人,我都不会姑息养奸!”
我答应过刘秀,要守护好这片秀丽江山,要将它完完整整的交到儿子手上!为了这个目的,我会亲手替刘庄扫平一切阻碍!
哪个敢觊觎,我便灭了哪个!
“啪!”一记耳光甩在脸上,将他打得一个趔趄,险些趴在地上。我尤不解恨,抬腿一脚踹在他胸口,“你这个孽障――”
刘荆跪在地上,不躲不闪,被我踢了个正着,却仍是神情倔强的高昂着头颅。他的脸上被我挠出的五指印通红,颧骨瘀青红肿。
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他们调皮淘气得太过分时我会用藤条抽打他们的手心外,我从没动过他们一下,虽有痛骂,却从没像现在打得这般狠,更何况如今刘荆早已成人,早有了自己的儿女。
我气得头晕眼花,手指指向他,直戳到他的脑门:“你……脑子里装的难道全是豆腐渣?你到底想做什么?写匿名信栽赃嫁祸,东海王到底还是你的大哥,虽非一母所生,总也是你的兄长,你难道要害死他不成?”
我对刘荆又打又骂,刘庄不劝也不拉,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脸色肃然,目光深邃,喜怒难辨。影士的调查结果固然让我伤心欲绝,但我也实在不愿看到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所以虽然恨到极处,言语间却仍是有所维护。
实指望他能有所悔悟,将错就错,向自己的皇帝哥哥认个错,可没想到他根本不领我的情,反而昂着头,冷笑道:“同样是父皇母后的儿子,凭什么四哥能当皇帝?论长相,诸子中我最肖似父皇,我哪点输给四哥?为什么我只能做人臣,他却能继承父皇的衣钵,成为人主?”
脑袋轰地声炸了,血液逆流,手脚发冷。
我千方百计替他掩饰,骗刘庄同时也是在骗自己,总希望能给刘荆的逆行编造一个解释的借口,一个让我不至于绝望到心碎的借口。
然而……为什么非要这么残酷的讲出来?为什么非要让我亲身面对这样残酷的真相?
我提防郭圣通的儿子们,提防郭氏外戚,小心谨慎的提防了十几年,防他们心生贰心,防他们势力坐大,防他们打着前太子的旗号东山再起……我防这防那,防东防西,唯独忘了防自己的儿子!
右手举起,又无力的垂下,全身颤栗。
刘荆满脸傲气,全然不知悔过的表情再次刺上我的心。
我只觉得万念俱灰,伤心到了极处,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若早知生你出来如此不孝,不如不生……”我放声大哭,满心的绝望。
刘荆虽然倔强傲气,但见我哭得伤心,也不免有所动容。刘庄缓步走到我跟前,跪下道:“母后,事已至此,伤心无用啊。”
他说话语气平静,毫无波澜,似乎不带丝毫个人情绪。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猝然抬头:“你想做什么?”#p#副标题#e#
刘庄深吸口气,瞥了眼刘荆,神情已不像刚才那般冷淡,只是难免疲惫与惆怅:“朕又能怎样?母后在担心什么呢?他是朕的胞弟,他有错,朕这个做兄长的也有责任……”他搀扶着我从地上站了起来,“母后放宽心吧,儿子知道该怎么做,这件事交给朕来处理。”
我惊疑不定,既痛恨刘荆大逆不道,又担心刘庄会对自己的兄弟秉公办理,内心矛盾,犹如放在火上煎熬一般。
刘庄将这件事秘而不宣,不过刘荆罪孽深重,虽念及手足之情,不予追究,却仍是将他调离皇宫,勒令其住到河南宫去,出入都有人严加看管。
三月初五,是出殡的正日。夜漏二十刻,由东园匠人抬着皇帝灵柩上了灵车,太仆御者驾驶四轮殡车,身边站立头戴黄金面具的方相,殡车上插着“天子之柩”的旌旗。
灵车上缚着六根白丝挽成的挽绳,长约三十丈,每根挽绳由五十人牵引。大驾仪仗出城廓,一路往原陵而去,那一日,举城呜咽,哀号漫天,天上飘着小雨,似乎连天都在哭泣。
东园匠将灵柩抬入地宫,又将随葬明器一一摆入,随葬品五花八门,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一切仿照生前所需安置,虽多却都不精贵,没有一件奢华之物。摆到最后,我挥了挥手,示意列在仪仗最后的几十辆辎车上前。东园匠人以及随行武士数十人一起动手,在众人困惑的注视下将车上装载的一千余册《寻汉记》尽数搬入地宫。
光武帝终于永眠于枕河蹬山的原陵,墓道合拢的那一霎,我没有流泪,只是对着原陵呢喃的应下承诺。
“后会有期……”
分钗
丧礼完后,刘??、刘辅、刘英等人开始陆续返回封国,许胭脂以楚太后的身份跟随她的儿子回楚国,颐养天年。胭脂临走时,到我宫里请辞,我没见她,她跪在殿门口千恩万谢,声泪俱下,执着的隔着两道门给我磕了头、谢了恩后,才离开了这个困守了她三十几年的皇宫。
藩王们虽然顺利离去,但出了刘荆那件事,即使对外刻意隐瞒,也免不了流言四起。经此一闹,新帝虽然即位登基,但能否如同先帝一样将朝中的那般老臣操控自如,尽在掌握,还需要一个艰辛的磨合期。
新帝要培养自己的领导班子成员,同时也要与老臣们融合,新旧交替的时代,极大的考验着一个帝王坚忍的素质和强劲的手腕。
刘庄的脾气有点像我,年轻气盛,干什么事都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眼里掺不得一粒沙子。这样的行事作风,适合严打整风,却不适合现在这个过渡阶段。
一个月下来,刘庄瘦了许多。但他一日不开口,我便一日不闻不问,终于有一天他下朝后直奔西宫,虽然仍是什么话都没有,但他却忽然像小时候那样,把头枕上我的膝头。
我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扶他直身,替他将头上的通天冠戴正,怜惜之情溢于言表:“你首先要摸清楚他们的意图,然后才可以和他们讨价还价……一味强来,岂不是只会让他们对你这位天子失望么?一旦少了他们的扶持,后果是什么,你应该也是清楚的。所以,有时候脾气还是收敛些,多想想你父皇以前是如何应付他们的。做皇帝,和大臣们打交道,也是门学问呢。”
刘庄彷徨而惆怅的叹气,眼中有了受挫后的郁结与不甘。
看他愁眉不展的样子,我真替他心疼,忍不住叹道:“你弟弟……荆儿不争气,不代表着你的弟弟都不争气,你考虑下看看。”
他缓缓点头:“朕有想过,但即使让刘苍帮朕,一些老臣也未必肯真心相信朕,全力辅佐……”说到这里,他恨恨的以拳砸掌,“那帮狡猾的老东西,跟朕虚与委蛇,总有一天朕非……”
“孩子话!”我摇了摇头,好气又好笑。
刘庄赧然一笑:“唉,朕也知这只能在母后跟前说说气话而已。”他顿了顿,“其实……朕不是没经过深思熟虑,放眼满朝文武,若论资,论功勋,论威望,再无一人能出高密侯之右。朕幼时还曾蒙他授业,高密侯有多少能耐,朕深信不疑。而且邓家有子十三人,个个德才兼备,皆可为朝廷所用。朕有心请高密侯辅佐朝政,相信高密侯一出,诸事皆可平,但他却以年事已高为由谢绝,朕现在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刘庄和我说话的当口,恰好马澄前来请安,她竟也是一脸忧郁,满腹心事,但她隐藏得极好,面上淡淡的,既保持着守孝时应有的节制,又不缺儿媳侍奉婆母应有的柔顺。
我和他俩闲聊扯了小半个时辰,马澄见我神情疲倦,便巧妙的使了眼色给刘庄,二人极有默契的一起告退。
他俩走后,我失神的坐在榻上一动不动,连纱南何时走到我跟前的都没留意到。
纱南喊了好几声,我才回过神来,诧异的反问:“你说什么?”
“眼见得天要黑了,太官打听你今晚宵夜要吃什么,他那边好先预备食材。”
我无意识的“哦”了声,仍是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心里百转千折,思绪纷乱。我又憋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对纱南说道:“你到云台广德殿去,把东阁柜子上格里的一只妆奁匣子给我取来。”
纱南一怔,随即答道:“东阁柜子上格是锁着的,钥匙不在奴婢这儿,太后可是交给马贵人保管了?”
我摇了摇头,颤巍巍的起身,抖抖瑟瑟的爬到床上,然后在床头的暗格里一通摸索,最后摸出一把黑沉沉的钥匙。那一刻我居然没勇气去细看,直接递给纱南:“拿去……”
纱南接过钥匙,在我身后玩笑似的调侃:“太后藏了什么好东西呢?那柜子里头原来满当当的装了你娘家给的陪嫁,这么些年,你老让奴婢开柜子取东西打赏人,柜子都快搬空了――原来还有好宝贝藏着呢。”
我没回头,没好气的啐道:“叫你去拿就去拿呗,哪来那么多废话!”
纱南察言观色,马上听出不对劲,收了声,转身就走。脚步声快到门口时,我打了个激灵,神经质的喊了声:“慢!”
纱南停了下来。
我胸口憋得透不过气来,用力吸了口气,才万般艰涩的开口:“取了匣子,不必拿回来给我,直接叫人送到高密侯府去。记住,叮嘱送去的人,一定要交到高密侯手里,不得假他人之手转交……”
“诺。”
“等等!”我仍是不放心,转过身,直视纱南,“还是你亲自走这一趟,旁人我不放心。记得要高密侯亲自打开匣子,你等他看过东西后就回来,不必等答复,也不需转告任何话!”
“诺。”不管我用意为何,纱南懂得规矩,不该问的绝对不问。
她走后,我待在房间里坐立难安,宫女伺侯我吃宵夜,我也是食不知味。大约到二更天时分,纱南才回来。
“匣子交到高密侯手上了,东西也打开看了,高密侯一句话都没说,奴婢交了差便直接回来了。”
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听了纱南的话,忽然平静下来,像是乱到了极处,心境却是空了。于是淡然一笑:“已经很晚了,赶紧回房睡觉去吧。”
一宿无眠,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想起了很多片段。
明明上了年纪,明明有些事情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漫长岁月,但是那些零碎的片段却能够清晰如昨般的印在脑海里。
天蒙蒙亮的时候,听到大长秋的声音在门外小心翼翼地询问:“太后可起了?”
我一个激灵睁开眼,嗓子里干得像火在烧:“什么事?”
外头听到我的问话,起了一阵骚乱,有三四名宫女赶紧进来伺侯,大长秋在外头回道:“高密侯宫外求见!”
宫女正递了热帕子给我擦脸,听到这句我闪了神,帕子没接牢,叭嗒掉在地上。
我在宣德殿南侧的庑廊下接见了邓禹。旭日才从地平线上升起来,加上庑廊前后通风,坐在廊下也不觉得气闷。这些年,我时常看见邓禹,只是大多数情况都是在节庆朝贺上打个照面,更多时候甚至只是在熙熙攘攘的人堆里远远惊鸿一瞥。次数并不多,每回都觉得他变得厉害,特别是这几年,须发半白,明显见老。
我想,这种情况不仅他是如此,比他小两岁的我亦是如此。
岁月催人老,转眼,我们两个都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邓禹穿着素色?R衣,迎面走来时,宽大的衣袍被风吹得鼓了起来,两袖盈风,他整个人看似要迎风飞到天上去一般。
“高密侯臣禹拜见太后!”
我眯起眼,邓禹离得远,我竟无法看清他的脸。宽绰的庑廊下,故人相见,却碍于身份有别,尊卑中透着浓烈的尴尬。
纱南机灵,使眼色将廊下的宫女黄门统统带走,退到十丈之外的天井中去等候,如此一来,既不违礼制又能畅所欲言。
庑廊下只剩下我和邓禹,我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启口打破僵局,只得尴尬的将目光投放在远处十几个黄门宫女身上。
犹豫间,忽然觉察邓禹靠了过来,离我居然只有数步之遥。我猛然一惊,忙指着面前的蒲席:“请坐!”
他依言坐下,却在坐下前把席子挪近了些,这下我跟他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促膝可碰。我有些慌乱,他却毫不在意,坐下后,双目平视,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看,那个眼神说不出的怪异,似要将我看穿。
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咧嘴一笑,因为笑得突然,我根本就没心理准备,考虑过各种各样的开场白,却万万没想到他会冲着我笑。他这一笑,我下意识的便也回了他一个笑容,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尴尬的气氛居然一扫而空。
他从袖管内取出一样东西递了给我,我迷迷糊糊的伸手接过,低头一看,却是半支白玉断钗。我心里一凉,脱口道:“你不愿意?”
他仍是看着我笑,只是笑容里多了一份难以描述的酸楚,像是在笑我,又像是在笑自己。
话一出口,我便后悔的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当初邓禹送了这支半钗,允诺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愿意都会带我离开……可是如今沧海桑田,我却要用这半钗之约来央求他答应其他的事。
卑鄙如我,又有何面目问他愿不愿意呢?
正羞愧难当,邓禹当着我的面伸出左手,掌心竟然也躺了半支断钗。他一言不发的将两股断钗拼在一起,冰冷的玉器碰撞,发出一声碎冰般的“喀”――分离了三十四年的白玉钗终于合到了一起。
邓禹痴痴的望着席上的那支玉钗,眼神又爱又痛,半晌后,他径自离席起身。
我抬起头,呆呆的仰望于他。
“倾禹所有,允你今日分钗之约,一生无悔!”他淡淡的念了句,稍顿,稽首向我深深一拜,郑重的说出四字,“如尔所愿!”
旋身,离去。
庑廊的风势强劲,衣袂在裂帛般的呼啸声下飒飒作响,那个振袖欲飞的卓然姿态渐行渐远,逐渐淡化成一个模糊的轮廓。那个瞬间,我的心口异常胀痛,眼眶不自觉的湿了。
四年
中元二年四月廿四,新帝刘庄诏曰:“予未小子,奉承圣业,夙夜震畏,不敢荒宁。先帝受命中兴,德侔帝王,协和万邦,假于上下,怀柔百神,惠于鳏、寡。朕承大运,继体守文,不知稼穑之艰难,惧有废失。圣恩遗戒,顾重天下,以元元为首。公卿百僚,将何以辅朕不逮?其赐天下男子爵,人二级;三老、孝悌、力田人三级;爵过公乘,得移与子若同产、同产子;及流人无名数欲自占者人一级;鳏、寡、孤、独、笃癃粟,人十斛。其施刑及郡国徒,在中元元年四月己卯赦前所犯而后捕系者,悉免其刑。又边人遭乱为内郡人妻,在己卯赦前,一切遣还边,恣其所乐。中二千石下至黄绶,贬秩赎论者,悉皆复秩还赎。方今上无天子,下无方伯,若涉渊水而无舟楫。夫万乘至重而壮者虑轻,实赖有德左右小子。高密侯禹,元功之首;东平王苍,宽博有谋;并可以受六尺之托,临大节而不挠。其以禹为太傅,苍为骠骑将军。大尉??告谥南郊,司徒欣奉安梓宫,司空鲂将校复土。其封??为节乡侯,欣为安乡侯,鲂为杨邑侯。”
刘秀在位时,为掣肘三公,所以对三公绝不另外封侯。刘庄即位后打破刘秀的惯例,将三公封了侯,却另外捧出了一个骠骑将军置于三公之上――方法虽不同,用意却是一样的。
刘苍数番谦辞,都被刘庄拦了下来,不仅如此,刘庄又特别下诏,令刘苍设立单独的骠骑将军府,可任命长史、掾史等官员四十人,且位在三公之上,真正使刘苍居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而拜为太傅的高密侯邓禹,皇帝更是令其在朝议时不必与群臣一样面北而坐,特许其上尊位,面东参议。
在以刘苍、邓禹为代表的新旧两派势力的共同努力下,汉室的江山终于再次恢复了新的生机,一切又重新趋于平静。
然而到了秋天,陇西郡又发生乱民骚动,沿边的羌族官兵纷纷叛变。刘庄先是命谒者张鸿征调各郡兵力围剿,孰料铩羽惨败,汉军全军覆没。
于是这一回,仍是由我出面找到马武――自马援死后,马武卸甲去印,赋闲在家。我去找他出山,重新领兵打仗时,这个打了一辈子仗、年过六旬的老家伙竟然当着我的面,痛哭不止。按他的原话形容,这几年他憋在家里,感觉英雄无用武之地,就快发霉了。
十一月,刘庄委派中郎将窦固、捕虏将军马武,率兵四万人讨伐乱民,照例又是新老搭配、干活不累的模式。
朝廷的运作在新旧搭档中顺利过渡,刘庄对于日常公务的处理渐渐上手,我有心放手,慢慢的不再多过问政事。
“你是说把贾贵人生的五皇子过继给马贵人抚养?”马澄自入宫,已经过了五年,可始终一无所出。我知道她也十分想要孩子,每次看着宫里头其他贵人生的孩子,她面上不说,暗里却为自己不会生育哭了很多次。
“贾贵人是马贵人的外甥女,都是亲戚,过继个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刘庄说得轻描淡写,我却很不以为然。不是女人如何能够体会自己的孩子被人夺走的滋味?贾贵人虽然另外还有一女,但五皇子刘?乇暇挂彩撬?怀胎十月所生下的。
刘庄站在我面前,时不时回眸瞥觑马澄,颇多怜惜维护的模样,而马澄则诚惶诚恐的站在他身后,低着头不发一语。我本想反对,看到这里,却顿有所悟,我这个儿子,一向风流成性,如今竟会为一个不会生养的贵人操起心来。
如此煞费苦心的折腾,到底为了什么,我已能猜得一二,于是笑道:“只要贾贵人愿意,也没什么不可的。”
刘庄十分高兴,马上回头对马澄说:“母后允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说话间,门外乳母将襁褓中的刘?乇Я死础A踝?伸手接过,放到马澄怀里。
马澄瞪大了眼,姣好的面容涨得通红,眼圈里含着眼泪,又是激动又是感恩。
“人未必非要自己的亲生子,只要你真心疼他,爱他,抚养他就够了!他将来待你必然比亲生子尤为孝顺,你若不信,且看看母后,她一手带大了?U阳公主,?U阳公主奉若亲母,其孝心之诚,哪里又比不上其他公主了?”
我没想到刘庄竟然拿我作比,一时愣住。刘?卦诼沓位忱锊豢薏荒郑?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点都不怕生的看着她,她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当着我和刘庄的面跪下抽泣:“多谢太后!多谢陛下……妾……终于有儿子了……从今往后,妾待此子,必视若己出!”
她哭得泪流满面,刘庄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突然一把搂进怀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别……压着孩子了……”马澄紧张的腾出手,下一秒才意识到我还在跟前看热闹,一张哭花的脸顿时涨得要爆了似的,连耳根子也血红一片。
我笑吟吟的看着他俩,刘庄只有一瞬间的羞涩,转瞬便又恢复如常,对着我拜谢道:“多谢母后成全!”
我知道这句话背后真正的潜台词是什么,于是回道:“有些事,水到渠自成,操之过急反而不好。”
刘庄冲我欣然一笑,眼角眉梢已布满喜气,兴冲冲的扶着马澄,两大一小三口一起离去。
看着这两人相依的背影逐渐远去,我唏嘘着向身后的纱南嘀咕:“我真的老了,是不是?”
纱南不回答,只是软软一笑,笑容里也带着一种难言的寂寞。
按礼,天子守孝,一日抵一月,所以普通人三年的孝期,天子只需要守三十六天即可除服。但是刘庄不干,他不以自己的帝王身份为尊,仍是坚持替刘秀守满常人的三年孝。于是这三年里,他不幸姬妾,禁止娱乐,饮食茹素,于是按照这种逻辑,本该早立的后位也因此悬空。
中元二年末,慎侯刘隆薨逝。
刘庄即位后第二年,始建新年号,改元永平,是为永平元年。
转眼夏天来临,宫里宫外正忙着避暑防虫,却忽然有消息传来,说东海王刘??病了。他年纪轻轻的生场病,这样的小事我原没放在心上,可没多久却又有传报,说刘??病势沉重,似乎药石无救。我这才警觉起来,暗中派人前去打探虚实,得到的回报却是真假难辨。正在困惑时,刘庄却派遣自己近身的中常侍、钩盾令护送太医令、丞乘驿车前往鲁城灵光殿,同时下诏命沛王刘辅、济南王刘康、淮阳王刘延一起到鲁城去。
这样的阵仗,其用意几乎就是断定刘??不活,让他们几个同胞兄弟赶去见最后一面了。我尚在怀疑刘??病情的真假,但是刘庄却甚为笃定,完全不担心这几个异母兄弟聚在一堆会否闹出事来,他的这份笃定令我心生疑窦的同时也感到一阵心寒。
我有心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但这时偏偏邓禹也病倒了,因为年事已高,所以邓家甚至已替他准备好后事。素荷日日进宫向我及时汇报公公的病情,我牵挂着邓禹,也就无心再去关注刘??。
这日素荷又进宫,没想到同行的居然还有邓禹的妻子李月珑,我正纳闷,李氏已哭哭啼啼的求道:“夫君眼瞅着不行了,撑了口气,却非说要见见太后,否则死不瞑目。妾实在无法,斗胆求太后移驾,念在夫君为朝廷效命,操劳数十年,了了他的心愿吧!”
我如遭雷殛,虽然心里早有了些许准备,但真到了这一步,却发觉自己还是无法承受。
到了高密侯府,那样肃杀的气氛紧紧勒住了我的喉咙,我害怕得喘不过气来。李氏一路领我进了主室,发现邓禹已经被抬到了外间,堂屋上甚至连棺材都已经备好了,一屋子的子孙含泪相守。
邓禹还没咽气,果然如李氏所形容的那样,他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但那双眼睛却仍是瞪得大大的,无神的望着头顶的承尘。
进屋的时候我几乎是踉跄着扑到床前,完全没了太后应有的仪态。邓禹似乎感觉到我来了,转过头来瞟了眼,忽然傻呵呵的一笑。
我原是要哭的,眼泪都已含在了眼眶里,却仍是被他的笑容所感染,眼泪迸出的同时我也笑了起来,但紧接着下一秒,我便忍不住嘤嘤的哭了起来。
邓禹向我身后瞄了一眼,紧接着门嘎吱一声阖上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得到我的抽泣声。
“嗨……”他轻轻的打着招呼,沧桑的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笑容,“我现在很高兴……很高兴你能来……我以为……以为又是一场空等……”
我流泪哽声:“你还有什么心愿……你说……可要我封赏你的子女?”
他柔柔的看着我,笑着摇头。
“不要封侯拜将,那就金钱万贯?”
他仍是摇头。
我哭道:“那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丽华……”他轻轻叹息,“我只要……你别怪我……我以前就曾说过,这一生,功名利禄也好,乱臣贼子也好,都只为你……所以,只求你到最后不要怪我……”
我呆呆的看着他,他的眼神中除了歉意,更多的是坚定。我忽然醒悟过来,颓然的歪倒在床边,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我不敢置信的喃喃:“是你……原来是你……”
“即使我现在不坦白,相信……你以后也会明白,我从没骗过你什么,也不愿看到你为难……刘??,不得不除……”
我猛然一震。
刘??,不得不除!
我其实比谁都清楚他说的是实话!真真正正的大实话!
我不是没动过这样的念头,特别是当去年那封栽赃信捅出来时,我真想杀了刘??一了百了。那件事固然是刘荆做得不对,但是刘??收到信后的反应超出常理,他马上抓了使者,把信上交,他如果不是事先早就知道那封信不是他的舅舅所写,而只是一封借刀杀人的伪信,他如何敢将这样的罪证交给皇帝?他如何敢把自己舅舅全家的性命大公无私的交到皇帝手中?我不信他有这么愚蠢,为了向皇帝表示自己的清白,不惜告发自己的亲舅舅。
刘??一向不是个绝情的孩子,从小敦厚,为人胆小,无太多主见,擅于听从旁人劝解。这样的孩子,如果真收到一封号称是舅舅给的密谋信,第一反应会是害怕,不敢当真成事,第二反应会是烧掉信件……但刘??当时的反应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性格,就好像当年推行度田时他让刘庄故意抢了风头一样,告发栽赃信的背后,何尝不是他们在反告刘荆呢?
这样的人,即使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即使他敦厚老实,但因为他是先帝长子,又拥有着前太子这个耀眼的光环,仅仅基于他的身份,便能被许多人趁此利用,而刘荆只是其中之一。
刘??不是祸首,但他却是祸源!只有除了他,才能真正消除隐患,否则,以后会有更多个“刘荆”不断的冒出来。
我想过要除掉刘??,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盘恒了无数个煎熬的日子,但我只要想到刘秀的临终嘱托,心肠便再也硬不起来了。最终,我放走了刘??,让他和他的兄弟们一样,回到自己的封国。
“皇帝知道么?”
邓禹不答,呼吸声渐渐急促。
“皇帝他知道么?”我继续追问。
“别问了……”他喘气,很无奈的看着我,“知道与不知道,都不重要……”
“我……”一口气噎在心里,只是觉得疼,疼得难以呼吸。
“我就是……不想让你再操心……你还是这么傻啊,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糊涂一点呢?试着放手吧……要相信天子,他可是……你和光武帝的儿子啊……”
我脑子一片空白,无助又彷徨的看着他。
邓禹冲我虚软的一笑:“你……你……”他忽然说不出话来,声音憋在喉咙里,嘴唇嚅动,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我又惊又急,连忙半爬上床,把耳朵附在他嘴边,紧张的直掉眼泪:“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呢……”
等了片刻,除了粗重的呼吸声,却仍是听不到一个字,我急得汗都滴下来了。倏地,我右侧脸颊一凉,柔软却微冷的唇瓣贴着我的鬓角滑过。
我悚然一惊,错愕的转过头来。他睁着眼,心满意足的笑了,但笑了没多久,眼神却又迅速黯淡下去。
“丽华……”他低声唤我。
我没回答。
“丽华……”声音里透着哀求。
我心一软,轻轻“嗯”了声。
“丽华……”他仿佛没有听到,仍是继续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我的名字,“丽华……丽华……丽华……”
声音越来越低,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他忽然笑着闭上了眼:“年少时,我以为那是四年,如今才知,那其实就是一生……”
我静静的守在他的床边,无声的落下泪来。
屋子里很静,能听到夏蝉的呱噪声,我仿佛回到了那个炎热沉闷的午后,当我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午睡中醒来时,那个帻巾束发的俊美少年手持黏蝉的网兜,傻兮兮的站在我的窗外,汗流浃背,烈日下的笑容却依然灿若星辰。
“邓禹……”我低声念着他的名字,“你怎么那么傻?”
他静静的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仿佛睡着了一般。
“你才是……真正的大傻瓜……”我捧着他的脸颊,眼泪一滴又一滴的滚落在他脸上,有一滴滴在了他苍白的唇上,很快滑入他的口中。我颤抖着在他额头亲了一下,继而是面颊,最后是冰冷的唇……
年少时,我们以为那是四年,却不知,那其实就是一生。
丽华
永平元年夏五月,高密侯邓禹薨,终年五十七岁,谥号元侯。
五月廿二,东海王刘??薨,临终前上疏谢恩:“臣蒙恩得备蕃辅,特受二国,宫室礼乐,事事殊异,巍巍无量,讫无报称。而自修不谨,连年被疾,为朝廷忧念。皇太后、陛下哀怜臣??,感动发中,数遣使者太医令丞方伎道术,络驿不绝。臣伏惟厚恩,不知所言。臣内自省视,气力羸劣,日夜浸困,终不复望见阙庭,奉承帷幄,孤负重恩,衔恨黄泉。身既夭命孤弱,复为皇太后、陛下忧虑,诚悲诚?X。息政,小人也,猥当袭臣后,必非所以全利之也。诚愿还东海郡。天恩愍哀,以臣无男之故,处臣三女小国侯,此臣宿昔常计。今天下新罹大忧,惟陛下加供养皇太后,数进御餐。臣强困劣,言不能尽意。愿并谢诸王,不意永不复相见也。”
字字血泪,令见者伤心,难以自抑。遗书中刘??谨小慎微的婉言提到他子嗣稀少,男丁薄弱,希望能将之前刘秀多赏的封地退出,让还未成年的儿子刘政带着家人退回到原来的东海郡去,他的真正用意无非是想以己命换得家人平安。
刘??的丧礼办得异常隆重,除了我亲自带着皇帝出城至津门亭举哀外,皇帝还特命司空冯鲂持节,前往鲁城治丧,破例诏令楚王刘英、赵王刘栩、北海王刘兴、?a阳公主刘丘前去奔丧吊唁。刘庄本来还让?U阳公主刘礼刘随刘丘一块去鲁城,但是刘礼刘以身怀有孕的说辞拒绝,只转托平时交情最好的馆陶公主刘红夫代替前往。
我并不清楚邓禹到底用了什么法子逼死了刘??,但是看到这样的遗书,除了感到愧疚外,实在想不出别的。我曾答应刘秀尽量保全他的子嗣,但这场夺嫡之战仍是比我意料中的要来得残酷数倍,最后到底还是伤了很多人。
纵观刘??这一生,最悲哀的就是做了太子,使他成为这场政治争斗中最不幸的牺牲品。
政治,如此残酷,如此绝情……叫人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每每看着御座上的皇帝,看着他越来越成熟的运用帝王心术,将文武百官、天下民生一一操纵在手中,我除了唏嘘之外,只剩下无言的感慨。
七月,马武等人攻打西羌颇见成效,但是拘禁在河南宫里的刘荆却又开始不安分起来。经过刘??之死后的我,在某种程度上早已领悟到这个国家的第二代汉帝,性情上绝对与他的父亲天差地别,就如同以前常将刘秀的政治手腕比作是武当太极,那刘庄就是实打实的少林绝学。
两个都是我的儿子,即使刘荆不争气,倒行逆施,可他毕竟还是我的儿子,我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他成为第二个刘??。
“我不管你要怎么当这个天子,但凡我在的一天,你都别再叫我看到你们兄弟相残!除非你现在就想气死我!”
刘庄虽然强悍,但对我还是极为孝顺,我不再插手国事,幸而阴家也从不涉足朝政,现在想想,愈发觉得阴识当初的决策有多英明,预见性准得叫人生畏。
刘荆最终被改封为广陵王,即日前往封地就国。
原先的山阳国距离雒阳八百一十里,广陵离雒阳却翻了一倍不止,整整一千六百四十里,差不多相等于现代的江苏一代。这样的沿海地带,在现代看来是座非常富饶的城市,但在两千年前的汉代,那里瘴气重,湿气浓,根本不适宜生活,基本属于蛮荒地界。
我虽然心疼刘荆,但是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又忍不住生气,刘庄不杀他,已是法外开恩,顾惜了手足之情。
是年,好??侯耿?m、朗陵侯臧宫薨。
永平二年,已经二十二岁的中山王刘焉得以就国。
年底,护羌校尉窦林贪赃枉法,被捕入狱,最后死于狱中。窦林乃是窦融的侄子,当时窦氏家族在京城炙手可热,属于名门望族,族中之人除了窦融做过三公外,还娶了三位公主,窦家在雒阳的私宅,官邸,从祖父辈到孙子辈首尾衔接,占地广袤,十分惊人。窦林死后,刘庄不断下诏责备窦融,最终吓得窦融辞官回家养病。
对于这样那样的事,虽然还是不断有人到我面前哭诉,但我已决意不再过问朝事,所以常常装聋作哑,反正我这个太后年事已高,这几年的记忆力正在不断衰退,偶尔忘些事情,干出些老糊涂的蠢事,也很正常。
原本以为日子就是在等死中慢慢煎熬,万万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当初考虑到自己刁蛮的小女儿嫁不出去,所以将她许配给了侄子阴丰,亲上加亲,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可没料到刘绶的脾气太过任性,阴丰又是个倔□躁的性子,两人互相不能谦让,整日为了鸡毛蒜皮的事起争执,搞得整天家无宁日,直至闹到最后,阴丰一怒之下竟然将刘绶杀了。
杀公主是灭族大罪,阴丰吓得随即畏罪自尽。两个孩子就这么枉送了性命,阴就觉得愧疚,对不起我,对不起阴家,竟而与妻子二人一同自杀谢罪。
一家子,四条人命,宗正将命案呈报到我面前时,我抖得两只手连木牍都拿捏不住。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四个人,其中有我的亲生女儿,有我的手足兄弟……我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可这一切换不来他们鲜活的生命。
阴家上下一片凄惶,他们这些族人战战兢兢的过了几十年,在阴识的领导下,家族繁衍得极其迅速,资产也颇为丰厚,然而我这个从阴家出去的太后,却并没有给这个家族带来多大的荣耀。相反,阴家为了避嫌,一味的低调再低调,搞得外戚不像外戚,甥舅不像甥舅。
阴识终于为此累得病倒了,年过六旬的他写了份帛书给我,可我当时正沉浸在伤心难过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没有理会他给我的信函。直到过了好些天,我才缓过神来注意到有这么一卷东西压在了镇玉石下。
看完那封帛书后的第一反应,我即刻赶到了原鹿侯府,但这时的阴识已经陷入昏迷。我带着满腹的疑问和焦虑,足足等了三个时辰,太医们用尽一切法子,才终于让阴识暂时醒了过来。
当他看到我手里的帛书时,黯淡无光的眼眸忽然有了神采,我举着手里的帛书问:“这是真的?”
他点点头。
我激动的吐气:“原来这么多年,你什么都知道!”
他不作声。
我有些憋屈,看着他苍老的脸,脸上的刀疤却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被消磨去。我深深的吸气,然后呼气,努力使自己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这么多年来,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既然你一早就知道真相,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我记得……那年冬天天特别冷,一场接一场的雪,几乎没有停过。”他双眼的焦点并不在我身上,视线穿越过我的身体,仿佛望向了未知的远方。“丽华一遍又一遍的翻阅着《尚书》,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她哭的时候还好些,如果哪天不哭了,我心里反而多了份担心。我整天提心吊胆的,让小子丫鬟看紧她,可即使这样仍是出了事。腊日那天本来要逐傩,家里人多手杂,天刚黑,傩戏还没等开始她就不见了,所有人都出去找,家里乱成一团……我找到她的时候……找到她的时候……”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回忆,又像是沉浸在回忆中,忘了再继续表述。
我在他床头坐了下来,很平静的看着他,在他沉稳的叙述中渐渐找回了理智。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踩裂了结冰的河面,整个人掉进了冰窟里……”
我微微一颤,虽然已经有所觉悟,但听到这样悲惨的事实,仍是有点心酸。
“我在河面上发现了你……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从哪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丽华长得很像,如果不是你们身上穿的衣物不同,我几乎分辨不出你们两个谁才是我的妹妹。丽华被封在了冰河下,你却躺在冰面上,星光下,你俩就像是水镜中的两个交相辉映的对影……那天是我把你背回了家,是我替你换上了丽华的衣裙,是我……亲手把你变成了我的妹妹――阴姬丽华!”
我紧抿着唇,眼睛涨得酸痛,不管阴识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将我背回了家,我都得感谢他。是他救了我,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待我视若亲妹。
“你昏迷了好几天,醒来后却说自己忘了一切,不管是真是假,在我看来这都是一件好事。确认你马上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后,我独自一人到河边将丽华从冰河下挖了出来,将她掩埋在阴家的祖坟里。她才十三岁……情窦初开,花一般的年纪,却就这样过早的凋谢了。虽然她的死不是刘秀亲手所为,但要我不迁怒记恨,我实在办不到的……”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在最初很长的一段的时间,他对刘秀的感情都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矛盾,既赏识他,又厌恶他。
“丽华虽然不争气,但家人都很关心她,在乎她,我不敢想象如果她的死讯公开后,家里会乱成什么样,君陵……也许会拿刀冲到蔡阳刘家……”他的眼神忽然放柔了,眼底有深深的无奈和惆怅,“把你取代丽华,这个决定虽然是我一时之念,但事后看到大家越来越喜欢你,渐渐的连我自己都糊涂了,时常产生错觉,以为你真是我的妹妹阴丽华。这么多年后,我对当初那个丽华的印象早已模糊,完完全全被你所取代,所以……真也好,假也好,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是阴家的一份子,是我们所有人都喜爱、敬佩的那个阴姬丽华!”
我早已泣不成声,我的身世来历,在这个时代而言就是一个神奇的谜,连我自己守了这四十几年都觉得是件不容易的事,可他却独自一个人坚守着这个秘密,默默的看着我这个外来的入侵者,一点点的取代了他所心爱的小妹,无怨无悔。
“大哥!”泪流满面,我在他床头跪了下来,额头触碰冰冷的地面,“你永远是我的大哥!不管我和你有无血缘,我永远是你的妹妹,是你看顾了一辈子的阴丽华!”
“你起来!”病床上的阴识忽然挣扎着用手肘半撑起身子,冲着我厉声喝道,“你这成何体统?堂堂天子之母,如何在这拜我?你起来――”
我被他骂得直打哆嗦,他双眼通红,红得像是要淌出血泪来,我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忽然感觉不知所措起来。
阴识半侧身躯,伸手颤抖着指着我,哑声:“毕生最大的心愿,唯守护阴氏族人,我不求功名,不求利禄,但是……阴家……不能垮……”
我马上明白他的意思,哭道:“阴姬无能,但一定竭尽所能,保全阴家!”
他深深的看着我,最终颓然的倒下,躺在床上喘息,声音喑哑低迷,似在自语:“三弟自杀谢罪,你念在他子嗣单薄,千万别让他这一脉断了……”
我频频点头,哽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阴识再度陷入昏迷,我喊了太医进来,灌汤逼药,折腾到了晚上,阴识又醒了一次,这回他召集阴氏子孙说了一番话,最后把嫡长子阴躬喊到跟前,交代了临终遗言。
更漏时分,阴识撇下济济一堂的阴氏子孙,怀着无限遗憾,与世长辞。
料理阴识丧事的同时,皇帝对于阴丰弑杀公主的处理结果也出来了,念在甥舅一家的情分上,准予不追究旁人,这件事就算不了了之。
是年,淮阳侯王霸薨。
永平三年二月,三年孝期满,皇帝除服,公卿提出当立皇后。皇帝对此没任何表态,最终由我出面,提议:“马贵人德冠后宫,就立她吧!”
皇帝并无异议,于是二月廿九,擢升贵人马氏为皇后,立马氏之子刘?匚?皇太子。
四月十七,皇帝封皇长子刘建为千乘王,次子刘羡为广平王。
曲终
永平三年刘庄动起了脑子,想要把北宫推倒重建,大兴土木,充做后宫之用。时逢大旱,尚书仆射钟离意冒死进谏,刘庄本来听不进去,我得知后,将他喊到西宫,耳提面命一番。
“先皇一生节俭,不乐享受,现在国家虽然稍见起色,但也实在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天子怎可以为了自己的私欲而任意挥霍?”
刘庄羞愧,伏地认错,北宫重建一事就此搁浅。
也就是这年的年底,我带着他去了趟章陵,拜祭刘氏先祖。从章陵回来,我的腿脚便再不利索,及至后来,连日常行走都十分困难,所以更多的时间我都待在寝宫里不出去,但因为有影士的存在,我对刘庄的一些作为还是了若指掌。
永平四年春,刘庄出宫观览城第,打算到河内郡去游猎,刘苍上书规劝,刘庄知晓后,马上知错返回。
我观察了他好几年,发觉这孩子虽不是个创世皇帝,但在守成上,也算是个有为之君,虽然脾气太过刚烈,但国家的经济民生在他手里,确确实实在突飞猛进。
有感于这几年我身体状况越来越差,脑子也不比原来活络,于是找了个机会,我把刘庄找来,慎重的将辟邪令交到他手中。刘庄并不清楚影士机构的来龙去脉,我也说得含糊其辞,只假托这是他的父皇留下来的东西,念在他治国有方,现在一并交给他全权负责。
我不知道将影士交给刘庄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但他是我的儿子,是我和刘秀两人寄予了厚望的接班人,秀丽的江山要靠他一肩挑起来,国家的未来要靠他去创造!
正如邓禹所说,我要相信他,要学会放手,因为他是我和刘秀的儿子――我和刘秀的使命已经完结,剩下的,就只能看他自己努力了。
是年夏,杨虚侯马武薨。之后没多久,千乘王刘建夭折。到了年底,两年前因向地方索要贿赂被免职的梁松,因为四下传播匿名书被捕,作茧之人终自缚,尽管义王哭着求我和刘庄,但是梁松最终仍是死在了狱中。
梁松死后,刘苍请辞骠骑将军一职,希望能就国回到封地。我虽然舍不得儿子离开,但也知道他老架在这么一个重要的位置上,功劳太大也始终是个祸端,于是忍痛放行。刘庄却仍是替弟弟保留了骠骑将军的职位,虚席以待。
永平五年二月十六,东平王刘苍归藩就国,天子赐钱五千万,布帛十万匹,与刘苍同时就国的还有我的幺子刘京。
是年冬,阴就亡故后满三年,刘庄特召阴就之女入宫,封为贵人。
永平六年二月,王洛山挖出宝鼎,有人呈现给皇帝,借机阿谀奉承,结果反被刘庄斥责。
刘庄为帝的政治手腕虽然强硬,与刘秀的宽仁手段大相径庭,但是我相信他是一个好皇帝,没有辜负刘秀对他的期待。
永平七年正月,刘苍、刘京返回雒阳庆贺元日,刘庄感念前世中兴功臣,于是下诏替二十八位功臣画像,然后将画像悬挂于云台殿。
又有人传言说此云台二十八将乃天上星宿下凡,拯救苍生,匡助光武皇帝,创下赫赫功绩。此言虽讹,却是那些愚昧百姓对功臣们的一片仰慕欣羡所至。
云台二十八将以邓禹为首,依照生前爵秩与民间四象二十八宿传说,依次排序为:
太傅高密侯邓禹――――――――――――――――青龙角宿
大司马广平侯吴汉―――――――――――――――青龙亢宿
左将军胶东侯贾复―――――――――――――――青龙氐宿
建威大将军好??侯耿?m―――――――――――――青龙房宿
执金吾雍奴侯寇恂―――――――――――――――青龙心宿
征南大将军舞阳侯岑彭―――――――――――――青龙尾宿
征西大将军阳夏侯冯异―――――――――――――青龙箕宿
建义大将军融侯朱祜――――――――――――――玄武斗宿
征虏将军颖阳侯祭遵――――――――――――――玄武牛宿
骠骑大将军栎阳侯景丹―――――――――――――玄武女宿
虎牙大将军安平侯盖延―――――――――――――玄武虚宿
卫尉安成侯铫期――――――――――――――――玄武危宿
东郡太守乐光侯耿纯――――――――――――――玄武室宿
城门校尉朗陵侯臧宫――――――――――――――玄武壁宿
捕虏将军杨虚侯马武――――――――――――――白虎奎宿
骠骑将军慎侯刘隆―――――――――――――――白虎娄宿
中山太守全椒侯马成――――――――――――――白虎胃宿
河南尹阜成侯王梁―――――――――――――――白虎昴宿
琅邪太守祝阿侯陈俊――――――――――――――白虎毕宿
骠骑大将军参蘧侯杜茂―――――――――――――白虎参宿
积弩将军昆阳侯傅俊――――――――――――――白虎觜宿
左曹合肥侯坚镡――――――――――――――――朱雀井宿
上谷太守淮阳侯王霸――――――――――――――朱雀鬼宿
信都太守阿陵侯任光――――――――――――――朱雀柳宿
豫章太守中水侯李忠――――――――――――――朱雀星宿
右将军槐里侯万??―――――――――――――――朱雀张宿
太守灵寿侯邳彤――――――――――――――――朱雀翼宿
骁骑将军昌成侯刘植――――――――――――――朱雀轸宿
今年的元日朝会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热闹,子子孙孙齐聚一堂,我的儿子,我的孙子,我的曾孙子,所有人都围绕在我身边,承欢膝下……作为一个老人,能在晚年含饴弄孙,也算是一件幸福的事了。
记得很久以前和刘秀闲聊时,曾经有一次聊到彼此最喜欢什么样的死法。当时年少,曾玩笑说,好女子当不输男儿,死也要死在疆场。
刘秀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呢?嗯……隔得太久,原话我已记不清了,但他的意思我是明白的。他说我是个有福之人,即便将来辞世,也会是寿终正寝,会躺在床上,身边环绕子嗣,然后在众人的眷恋不舍与深切祝福中毫无遗憾的离开。
关于生与死的话题,于少年是百无禁忌的玩笑,于中年则是敬畏惧怕的禁忌,随着年龄逐渐的增长,对于这个,或避讳、或坦然,想法各不相同。
无力的望着眼前哭泣不止的刘庄,目光穿梭至他的身后,义王、中礼、红夫、礼刘、刘苍、刘京……乃至孙子、曾孙辈的,大大小小在我床头跪了一地。
纱南托着我的背,扶起我喂了口汤药,我觉得胸口郁闷,且药汁苦得叫人恶心反胃,含在喉咙里没能咽得下去,又从嘴角溢了出来。
纱南抽泣,太医看了看我,又回头看了看皇帝,终于耷拉着脑袋,颓然的摇了摇头。
一屋子的人哭得愈发伤心,我却笑了起来,颤巍巍的抬起胳膊,像以前无数次常做的那样,抚摸着他的额发,软声哄道:“阳儿不哭,娘很高兴……娘终于能遵守约定了。”
视线越来越模糊,眼皮沉重的直想耷拉下来,我听到刘庄痛哭的粗重抽气声,以及一屋子沉闷的哭泣,忽然也觉得难过起来,于是故作轻松的说道:“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纱南看了看皇帝,然后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冷气从窗外迅速涌入,隆冬的夜,窗棂上挂着冰棱,夜空却格外璀璨。
我呵了口气,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好美……”话音才落,只见夜空中陡然划过一道光芒,一颗流星从东向西迅速坠落。
我有些恍惚起来,记忆中似乎也曾这样看过流星陨落。
二十八宿归位之日,便是归去之时……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我转过头,看着啼哭不止的刘庄,柔声说:“别哭,我知道你舍不得娘,可是娘……更舍不得你的父皇。”我揉着他的发,又看了眼刘苍等人,嘘叹,“西域有神,曰‘佛’。佛说灵魂不灭,人生有轮回……如果我们有缘,我希望下一世还能做你们的母亲,照顾你们生生世世……”
“母后――”“母后――”“母后啊――”声声哭泣断人心肠,我睁眼看马澄领着刘?毓蛟谌撕螅?于是伸手召她母子近前。我看了她很久,感觉心里有千言万语要说,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想不起来。
马澄是个冰雪聪明之人,见我如此,流着泪说:“妾当不负母后厚望……”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孩子……皇后,不是那么容易当的,你……以后,要好自为之啊……”
年幼懂事的刘?卦诒呱现善?的插嘴:“祖母,你别哭,?囟?给你唱首歌……”
我微微一笑,他站了起来,低低的唱了句:“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我心中一动,感慰至极。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眼前时而微亮,时而昏暗,我转头看向那片看似遥远又似触手可及的夜空,视线渐渐模糊。
朦胧间,天空群星闪烁,光芒耀眼,夜空扭曲旋转,星辰流转,逐渐交织成一幅幅瑰丽的图形。
青龙盘旋,腾爪箕张!
白虎咆啸,奔腾如雷!
玄武交颈,狰狞纠缠!
朱雀翔翼,烈焰焚空!
神志一阵恍惚,四神兽的光芒敛去,天空中浮现出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他们或长衫、或短衣、或披铠、或佩剑……那一张张熟悉的脸上全都洋溢着开心的笑颜。
邓禹、冯异、耿?m、吴汉、朱祜、马武、马成、臧宫、贾复、寇恂、岑彭……
每个人的笑颜都是那么轻松惬意,无声的朗笑从他们嘴里逸出。慢慢的,他们向两侧分开,让出一个通道。通道的尽头现出一位白衣青年,白净无暇的脸孔上,他的双眼微微眯弯,嘴角扬起,笑容略带孩子气,将手中一株金灿灿的嘉穗递向我……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屋子里的人一齐哽声吟唱,哭声被呜咽的歌声所取代。我在轻柔的歌声中安详而满足的笑了起来,眼睑眨了眨,终于再也无力支撑,沉沉阖起,眼中饱含的泪水无声的顺着眼角滑入云鬓。
秀丽江山之长歌行结局_秀丽江山之长歌行小说结局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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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未央了讲述亡国公主心儿在遭逢国破家亡的变故之后,阴差阳错成为“李未央”,回到太傅府与仇敌斗智斗勇,她在国破家亡的刻骨仇恨和生死相依的爱情间艰难抉择,并卷入更诡谲的夺嫡之争。那么,锦绣未央结局是什么?小说结局又是怎样的呢?下面一起来看看。
结局是李未央跟敏德在一起了,拓跋真就连男配都算不上,就已人渣,缠着女主不放,拓跋玉本来是跟女主在一起的,但是一位女主是利用他对付拓跋真,还是把未央慢慢推开了。反正不是我喜欢的结局,我总觉得未央跟拓跋玉在一起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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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门》电视剧目前已经登陆爱奇艺和东方卫视,相信原著迷以及粉丝们都高兴坏了,当然也有许多网友对于赵丽颖饰演的角色以及原著结局感兴趣。下面一起来看看老九门原著盗墓笔记的小说结局是怎样的。
金钱豹拽着鞭子,被那管家死死捏在手里,怎么都拉不动半分。如若是在平时,他肯定能了得这管家的功夫,绝不是省油的灯。但如今几杯酒下肚,又被人侮辱,心中的邪火一下就上来了。
这乱世中人,军爷是万万不能得罪的,现在在打仗,就算自己认得多少达官贵人,也不及人家手上一杆枪值钱。可这二月红家的管家,竟然也如此欺人,这口气万万咽不下去,金钱豹一手拽着鞭子,一手已经从马褂的褡裢下,摸住了自己的短刀。嘴里恶狠狠道:“得罪,既然是红府的管家,不如再送上我们几步,我们酒足了有点找不着道。”
他身边的手下看金钱豹的动作,知道老大动了杀心,都阴沉了下来,纷纷将手伸入褡裢下,管家一看不丢,立即堆笑放下鞭子,赔罪道:“不瞒几位爷,这我还得回去伺候,这样我让我家小厮送各位,不是怠慢。”
说着陈皮走了出来作了个揖,管家就交代:“送几位爷出城,路不急,往着江边走走,让几位爷醒醒酒。记得这是送我们戏楼子的几位爷,不要怠慢了。”说罢,便急转身往屋子里走,金钱豹哪肯,上前就要揪住管家,那个叫做陈皮的小厮上前一搭手挡住了金钱豹:“爷,夜风凉咱们快走。”,下一句话管家没听见,自己已经回到堂内。
张启山正站在台前,心中正在琢磨刚才的事情,二月家府都是老人,跟着好几代,都是亲眷似的关系,对于二月红家忠心耿耿,但也不免啰嗦。刚听管家回来,想让他去催催二月红,却听台上链子一挑,二月红穿着便装,戏妆未下,走了出来。
“稀客啊,佛爷不是不喜欢听戏么?怎么想起到我这梨园来了?”二月红对管家打了个手势,管家就退下了。他打量着张启山,眼神清瞑,却隐隐透着很强的威仪,下地之人能有这么干净的眼神,还是让张启山心中动容。
“有事相求。”张启山实话实说,聪明人面前,任何的犹豫都会让对方起防备。
二月红笑了笑,张启山也暗笑,他有事求人,其他人可不敢随便答应。长沙九门势力庞大,日本人打来不管是走是避,他们肯定会有牵连,自己在这种时候找来,肯定和这些事情脱不了干系,只要做了,没有一件是小事。
于是不等他追问,便将上午火车站发生的事情,和二月红和盘托出。随后道:“这长沙城里,南朝北朝的货件,二爷是行家,所以特来请教。”
听完之后,二月红不动声色,默默的看着他道:“仅此而已?佛爷我们交情不浅,话不用分上下句说。”
张启山记得二月红和他说过,第一次见到他这个北方人的时候,二月红就知道他背后有着太多故事,交朋友就是因为有故事的人有趣一些,总不是坏人。那句话让他很感动。所以他话说半句,是因为这顶针背后的故事,也许不是对方希望提及的。既然二月红那么问起,自己也许多想了。
说着便将顶针抛向二月红。二月红抬眼一看,眉头就一皱,用挂袖隔着手背,手指一弹,将顶针弹了回去,准确的打向张启山,张启山举手一接。二月红就道:“佛爷,你知道我很久不碰地下的东西了,这个忙我帮不上。”
“这东西在棺材里发现,属于红家,那日本人下的盘子,很可能和红家有关。”张启山说道:“二爷不感兴趣么?据我所知,红家极少失手,这东西留在棺材里,说明有人在近代那个墓中折过,二爷这支两代当家,不可能不知道,只要有一二线索,也不至于我毫无头绪,如今日本人逼近,这种事情也许会阻碍大局,求赐教。”
二月红看着张启山手中的顶针,沉默了下来。“我家的家事,恐怕帮不上佛爷什么忙。如果帮的上忙,我肯定会和盘托出的。”
这时,管家在后台敲了三声鼓,催着二月红下台了。二月红淡淡道:“佛爷,我的戏散场了,请回吧。”
说完,眼中的威仪,竟然柔和了不少,似乎是在恳求。
张启山内心叹了口气,早就听说二月红为了夫人不再下地这件事情,没有想到自己也会被拒绝。此时他倒有些抱歉起来,九门中人能下这样的决心,非常不容易,自己不成人之美,反而有点过了。
他把顶针放到一边的八仙桌上,说道:“此物属于红家,就此物归原主,我自己想办法吧,如果二爷回心转意,可以——”
“下地的事情,恐怕不会回心转意了。”二月红说道。
话已至此,张启山只得行礼之后转身离开,走了两三步,二月红忽然道:“佛爷,我奉劝一句,此事凶险,不要贸然行事。”
张启山回头,看着二月红的眼睛,二月红却没有看他,而是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顶针。
副官想再问,被张启山阻止了,他压了压自己的军帽帽檐,走出了梨园。正见陈皮回来,看了张启山一眼,也不行礼,就径直走了。后台的管家就喊起来:“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人送出去了?”
回到街上,张启山让车在后面跟着,矮身丢了一个大洋给外面的乞丐,想自己走走。张副官就道:“二爷必然是知道什么。”
“如果是小事,他早已告诉我们了,二月红不愿意说的事情,啧,那辆车背后,怕是真的大事。我要仔细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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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门》正在热播中,每周一、周二22:00在东方卫视播出。这部汇集了陈伟霆、赵丽颖、张艺兴等实力派偶像,由南派三叔操刀编剧的偶像悬疑巨制。电视剧老九门小说大结局是什么?电视剧老九门各大家族的最后结局如何?下面就和读文网小编一起来看看吧。
1.老九门张启山结局
感觉上张启山应该还活着,因为有张启山在格尔木干休所感慨大家都死了的段子,尔后他又回忆起二月红当年的话,那么可以认定,这个时间段二月红肯定死了。但我们知道二月红其实也就死在02~04年,所以张启山理论上应该还活着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如果张启山就是它组织的一个重要领导的话,那么非常可能所谓的05年吴家老宅毛先生的棺材被烧,然后一切都结束了的原因就是张启山在那一天死了。
2.二月红结局
妻子早逝,给他留下三个儿子。他终生未再娶,死后在解雨臣的主持下将其与妻子合葬。
3.半截李结局
深爱着守寡的嫂子,后来嫂子给他生了个儿子,出生时差点被产婆不小心摔到地上,五爷放狗及时接住才保下孩子性命。
4.陈皮阿四结局
夫人去世后他性情大变,因为心狠手辣被二月红下令永远不得再进门。每到夫人祭日他依然会带上夫人爱吃的螃蟹,在二月红门前祭拜。吴邪遇上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九十岁高龄的老人了。
5.吴老狗结局
在张启山建议下去了杭州,之后经解九爷介绍娶了解家表小姐,做了上门女婿,有三个儿子。五爷好狗,身边养有一只三寸丁,解放后第一批军用犬培育机构,就是在他分布于各地的狗场建立起来的。
6.黑背老六结局
有个与他相好的青楼女叫白姨,年纪大了被卖往南疆做苦工,黑背老六冒着风雪千里独行把她背了回来,一步一个脚印,这女人后半辈子就死心塌地跟了他。黑背老六活到解放后,十年浩劫中发生冲突被打死。他的一生,是典型旧社会的悲剧人物。
7.霍仙姑结局
年轻时爱吴邪爷爷爱到不行,吴邪爷爷结婚生子后便嫁去了京城,成了高官夫人。霍家是罕见的女性家族,历代当家的都是女性,女儿外嫁后生的女孩也都跟着姓霍。后来死在张家古楼中,被吴邪带回了头颅证实死讯。
8.齐铁嘴结局
擅长问算卜卦,而且奇准。盘口虽小,很多人为求卦去他铺子里买古董,生意一直不错。有个儿子叫齐羽,当年文锦考古队的一员。吴家有意识的把关于齐羽的一些事灌输给吴邪,为了牵制幕后敌人的注意力,让人误以为齐羽还活着。
9.解九爷结局
解连环的父亲,解雨臣的爷爷。解九爷在日本留过学,工于心计,老九门解体时,与张启山代表的官方势力暗斗了很多年,最后逃到杭州被吴邪爷爷保护下来,把他们随身携带的一个重大秘密,掩埋到了吴三省新宅子的地基之下、一个隐秘的南宋皇陵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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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特工皇妃楚乔传》的主线聚焦的是女主角楚乔从一个女奴到一代女战神的蜕变史,赵丽颖、林更新、窦骁、李沁领衔主演。那么特工皇妃楚乔传电视剧结局如何?跟11处特工皇妃楚乔传小说结局是否一样?
电视就特工皇妃楚乔传结局是怎样,相信很多人都想知道。从潇湘冬儿的文笔性格上面来分析,以及她说了要尊重原著这一点就可以知道,电视就特工皇妃楚乔传结局跟11处特工皇妃楚乔传小说结局是一样的!就是男主和女主最终在一起拉!我们下面先来看看11处特工皇妃楚乔传小说结局,先睹为快!
保卫西蒙 轮回(终篇)
——【我爱你,我会永远爱你。】
“前方来人可是青海王?”
阿精纵马驰骋,扬声问道,却听不见对面有什么回应。只见犬戎人的军阵像是被拦腰砍断的瓜果,一名身穿苍青色战甲的男子挥刀猛砍,因为离的远,也看不清那人的脸容,只见他刀法精湛,武艺超群,一人一刀如入无人之境,就这么杀将而来,将犬戎人的军队打的四分五裂。
“陛下,对面来的可能是青海王诸葛玥的军队。”
燕洵眉梢轻挑,看着这个和自己做对了一辈子的老对手,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已消失了很久的少年豪气。长笑一声,策马而上,朗声说道:“那就过去会会他。”
此时的战场已经是一片混乱,犬戎人被逼到绝境,发了疯一样,打的毫无章法。青海和大燕的将军们看着他们的主帅就这么如离弦的箭一样的往前冲,一个个惊得差点没从马上跳下去。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皇上(王)从来没这样过啊?这么不顾自身安全,这么不顾大局,这么草率冒进,这么这么……
这些人已经想不出什么别的词了,只能玩命的跟在后面,却仍旧追不上前面那个所向披靡的身影。
两人本就是武艺高强之人,又都是心高气傲,唯我独尊的脾气上来,都以为自己是天上地下所向无敌。一生做冤家对头,这会哪能在老对手面前败下阵来。
鲜血和尸体铺满大地,鲜血横流,染红茫茫雪原。诸葛玥和燕洵对向冲杀,一路奔驰,如两尊地狱魔王,所到之处一片狼藉,无人能堪当一合之将。犬戎人被他们吓破了胆,刚开始的时候还想将这两个一看就是大官的不知死活的家伙围死,可是渐渐的,却成了他们两人在后面追赶,几千人在前面逃跑的局面。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后续大军相继围上来,犬戎人不敌,向北仓皇逃去。诸葛玥和燕洵见了,顿时拍马上前,率军拼杀,谁也不肯放过这个擒拿犬戎大汗王的机会。
从深夜杀到黎明,从黎明杀到黄昏,又从黄昏杀到深夜。大地如同狰狞的野兽,马蹄踩在上面,发出隆隆的声响,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在那两个巍巍如天神的男人的带领下,对溃败的犬戎人穷追不舍。
苍茫的雪原一片银白,犬戎人终于被围困在一方狭窄的小山丘上,大燕的骑兵如今还在身边的只有不到二十人,其余的都跟诸葛玥的人马去围困山丘了。燕洵杀了一夜,手臂和大腿上多处负伤,饥饿流血,不得不下场休息。
诸葛玥也没好到哪里去,可是他向来偏激任性,不肯疗伤,只是在马背上坐着喘着粗气。
过了一会,马蹄声从背后传来,燕洵那张冷冰冰的脸,顿时映入眼帘。
诸葛玥斜着眼睛打量着他,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解下腰间的酒囊,递了过去。
燕洵微微皱眉,也不接酒,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诸葛玥冷笑一声:“怎么,怕我毒死你?”
燕洵倒是很老实的点头:“是。”
“哼。”
诸葛玥冷哼一声,拿回酒囊就要打开木塞,谁知燕洵手长,伸过来一把夺去酒囊,打开木塞仰头就喝了一口。喝完之后擦了一下嘴,不屑的嘲讽道:“青海果然是穷乡僻壤,产的酒也是难喝至极。”
诸葛玥立刻还嘴道:“你会品酒吗?想必在你心里,最好的酒就是燕北烧刀子吧。”
于是,以此为开头,两个当今世上权柄最高的男人,就像两个小孩子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的站在黑夜里斗起嘴来。
两人互相对望着,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只觉得对方从头到脚没一个地方长得让人觉得舒服。
阿精站在燕洵背后,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暗暗道:我说大皇啊,我们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能不能少说几句呀。
战事还在激烈的进行,午夜时分,犬戎人从西北突围,诸葛玥和燕洵再次带着人马在后面狂追。
追了足足有两个时辰,燕洵左肩再次中箭,诸葛玥也伤了肩膀。就在这时,西南方突然蹄声滚滚,还没待派出探马查看,那伙人就已经和犬戎人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
合而围之,犬戎人终于全军覆没,中军阵营被突如其来的那一队人马剿灭。诸葛玥气的大骂,也顾不上燕洵了,火急火燎的赶上前去,想要看看这个卑鄙无耻的抢自己功劳的人是谁,却意外的看到了一名干练的女军官站在阵前清点战利品,见到他很淡然的说道:“这位是犬戎大汗,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自杀了。”
诸葛玥目瞪口呆,一身血污,讪讪的看着自己的妻子,不太自然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楚乔微微挑眉,波澜不惊的看着他,说道:“梁少卿半夜逃出来报信给我,你说我怎么能不来?”
就在这时,马蹄声在身后缓缓响起,燕洵的身影渐渐从黑暗中走出来,一身墨色铠甲已经多处破损,面色略显苍白,却仍旧笔挺。他站在诸葛玥旁边,无数的火把在周围燃起,却好似仍旧穿不透他周围的黑暗,他就那么淡淡的看着楚乔,面色平静,没有任何波动,可是双眼却好似夜幕下的海,漆黑一片,翻滚着深邃的漩涡。
比起诸葛玥身边护卫着庞大的军队,仅带了三千精兵的燕洵所受的伤要严重的多。此刻,他身上大小伤势众多,肩头更是插着一只断箭,鲜血淋漓,可是他却好像感觉不到一样。
嘈杂的声音充盈在双耳之中,有士兵的怒骂声,喝斥声,伤员的呻*吟声,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北风吹过的呼号声,可是他们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深沉的目光触碰在一起,像是黑夜里燃烧的火苗,就那么一星星的亮起来,渐成燎原之势。
“星儿。”
诸葛玥突然沉声说道,他跳下马背,很平静的说:“我先去看一下伤亡情况,楚皇受伤了,你找人处理一下。”
说罢,他就这样转身而去,任由自己的妻子和这个关系复杂莫测的男人站在漆黑的雪原之上。
很长一段时间,楚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这是继十年前火雷垣一战之后,她和燕洵的第一次重逢。不是隔着刀山火海的厮杀军队,不是隔着人山人海的密麻阵营,不是隔着浩浩汤汤的沧浪大江,而是面对着面,眼对着眼,只要抬着头,就能看到对方的眉毛眼睛,甚至能听得到胸膛下跳跃的心脏。
一时间,万水千山在脑海中呼啸而过,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浅薄。物是人非的苍凉,像是大火一样弥漫上来,让他们这一对本该是最熟悉的人陌生的好像从来都不曾认识。原来,时过境迁,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狠的一个词。
燕洵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像是平静的海。很多人在周围走动,殷红的火把闪烁着,晃的他们的脸孔忽明忽暗。
仍旧是那双眉,仍旧是那双眼,仍旧是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可是那个人,却再也不是当初承诺要永远并肩一生相随的人。
能够体会那一刻的悲凉吗?
也许能,也许不能,语言在这时早已显得软弱无力。就好像火红的叶子,就算再是绚烂,也避免不了将要凋零的结局。天是黑的,大地是白的,仍旧是这片天空,仍旧是这方土地,仍旧是这个他们曾经梦想过千千万万遍的地方,可是为何,就连说一句话,都已经是那么艰难?
燕洵看着楚乔,有熊熊的火在她的背后燃起,她整个人都像是光明的神邸,有着他这一生都无法企及的热度。突然间,他又想起了很多年的那个大雪夜,在那个漆黑的牢房里,他们从墙壁的缝隙中艰难的伸出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也许,他们就像是两棵种子,能在冰天雪地中紧紧的抱成团,相互依偎着取暖,等待春天的来临。可是,当春天真的来临了,当他们互相扶持着破土而出之后,却发现,土地的养分远远无法供应他们两个一起生存。于是,终于渐行渐远,分道扬镳。
燕洵突然觉得累了,一颗心苍茫的像是神女峰上的积雪。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是在何种艰难的环境里,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累,他跟自己说,我该走了,于是,他就真的转过身,缓缓策马,将欲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极温暖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叫道:“燕洵!”
是的,是温暖,是一种消失了很多年很多年的感觉,像是滚烫的温泉,一下子将冻僵的手伸进去,温暖的让人颤抖。
“燕洵,”她在他背后执着的叫道:“程远带着人就在我后面,估计很快就要到了。”
燕洵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只是勒住马缰,静静的站在那里。
“你受了伤,先处理一下,好吗?”
她从背后缓缓走过来,经过他的身边,走到他的面前,然后伸出手,拉住他的马缰,固执的问:“好吗?”
燕洵突然觉得有些苦涩,似乎从小到大,她总是更有勇气的那一个。几名医官背着药箱跑上前来,低着头站在她的身后。他一言不发的下了马,任由那些人为他处理伤口,为他上药包扎,箭矢被人拔出去,他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忙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医官们满头大汗的退开,她却走过来,递给他那只鲜血淋漓的断箭。
那一刻,燕洵的心突然抽痛,他的眉轻轻蹙紧,终究,还是没有伸手去接,淡淡的说道:“仇家已死,不必再留着。”
是啊,这队犬戎人一个也没逃掉,连大汗王都死了,还有什么仇家。
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要留着一切伤害过自己的兵器,直到报了仇,才会将那兵器毁掉。
原来,并不是完全忘了的。就算已经刻意不再去想,有些东西,有些岁月,还是从生命中走过,留下了刻骨的痕迹。
不知道站了多久,远处的风吹过来,带着燕北高原上特有的味道。
燕洵静静的抬起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楚乔,他们离的那么近,好似微微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可是就是这么短短的距离,他却再也没有跨过去的机会了。他可以让天下人匍匐在他的脚下,他的刀锋可以征服每一寸不臣服于他的土地,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竭尽全力毁灭一切他不喜欢的东西。可是唯独面对着她,他无能为力。
有一种叫自嘲的东西,渐渐的在心底升起。
燕洵牵起嘴角,想要笑,却只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他突然转过背脊,背影如巍峨的苍松,挺拔孤傲,却又坚强的好似能撑开天地。他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远去,步伐沉重,却越走越快。
“燕洵,保重身体!”
有人在背后轻唤,是谁在说话?她又在叫谁?
燕洵,燕洵,燕洵,燕洵……
恍惚间,似乎又是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他被魏舒游砍断小指,她在夜里悲伤压抑的哭,一遍遍的轻唤着他的名字。
燕洵,燕洵,燕洵,燕洵……
可是,终究再也没人这样唤他了,他是陛下,他是皇上,他是天子,他是朕,他是寡人,他是这天地的君主,却惟独丢失了名字。
燕洵,燕洵,你还在吗,你还好吗,你得到了一切,却又失去了什么,你真的快乐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人活一辈子,不是只有快乐就可以的,有些事,你做了未必快乐,可是你不做,却一定不会快乐。最起码,我得偿所愿了,不是吗?
他越走越快,步伐坚定,背脊挺拔,他的手很有力,紧紧的抓住马缰,就那么跳上去。
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看,心底钢铁般的防线被人硬生生的撕裂了一块,他要离开!马上!必须!立刻!
排山倒海的回忆呼啸着涌上来,那些被尘封了很多很多年的东西像是腐朽的枯树,就这样挣扎的爬上他的心口。他要压制,他要摆脱,他要将所有令他恶心的东西统统都甩掉!
软弱、悲伤、悔恨、踟蹰……
所有的所有,都不应该存在于他的身上!
可是,当所有的东西都离去之后,有两个字,却那么清晰那么清晰的蔓延上他的心,他的肺,他的喉管,他的嘴角。那两个字敲击着他的声带,几次将要跳出来。他紧紧的皱着眉,咬紧牙,像是嗜血的狼,眼睛泛着红色的光。
可是尽管这样,那个声音还是在胸腔里一遍一遍的横冲直撞,所有的回声都渐渐汇成了那两个字:
阿楚,阿楚,阿楚,阿楚,阿楚!
没有人可以体会,没有人能够知道,只有他,只有他,只有他一个人。
他深深的缓慢的呼吸,好似将那些东西一点点的咽下去一样。
好了,都结束了,不要再想,不要再看,不要再留恋。
走吧,离开吧,早已结束了。所有的一切,都将随着你的坚定而烟消云散,所有的记忆,都将随着岁月的流逝化成飞灰,所有的过去,都将被你遗忘,成为无所谓的尘埃。
好了,没事了,我是大燕的皇帝,我是他们的王,我坐拥万里江山,我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一切。
马蹄踏在冰冷的雪原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细小的冰棱飞溅着,一点一点的随着远去的人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前方光影弥漫,金黄色的战旗高高的飘扬,漆黑的苍鹰在旗帜上狰狞的招展着翅膀,那是他的军队,他的人马,他的天下。更是一把黄金打造的锁链,将他的人,他的心,他的一切一切,牢牢禁锢在那个至高的位置上,容不得一丝半点的犹疑和徘徊。
终究,他是大燕的皇帝,在这座以良心和鲜血白骨堆积而成的江山上,他没有回头的资格。
于是,他真的就这样挺直背脊的走下去,不曾回头,一直不曾回头。#p#副标题#e#
步伐坚定,眼锋如刀,就如同他的人一样。永远如钢铁般坚强勇韧,不会被任何磨难打倒。
那一刻,楚乔站在漫天的风雪中,看着燕洵的背影,突然间似乎领悟了什么。他的身侧有千千万万只火把,有千千万万的部下,有千千万万匍匐于地的随从,可是不知为何,她望着他,却觉得他的身影是那么的孤独。
也许,曾经的她真的是无法理解。
那种痛入骨髓的仇恨,那种从天堂跌入地狱的耻辱,那八年来心心念念啃噬心肺的疼痛。她纵然一直在他身边,但却无法代他去痛去恨,如今回想,两个曾经一路扶持,誓言要一生不离弃的人走到今天这种地步,难道没有自己的原因吗?
她曾说过,不隐瞒,不欺骗,坦诚以待,永不怀疑。
可是她真的做到了吗?没有,她的容忍,她的纵容,她的退避,她的冷漠,终究让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说什么性格决定一切,说什么他会如此乃是命数使然,难道不是对自己的一种责任开脱吗?平心而论,在他慢慢转变,在他一点一点的越走越远的时候,她可有用尽全力的去阻止?可有竭尽所能的去挽回?可有正式的向他提出抗议,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没有,她只是在一切已经成为定局的时候,才去怨他怪他,却并没有在之前作出什么实质性的努力。
她来自另一个世界,所以她把她所认同所崇尚的一些理念当做理所应当,天真的以为别人也会这样想。却不知有些事情就如河道,不经常去疏通,不去维护,定会有决堤的那一天。
说到底,终究是他们太过年轻,那时的他们,对爱情一知半解,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的自己的感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维护这份爱恋。只固执的单纯的认定什么对对方是好的,就一声不吭的去做,却不明白,困难贫穷绝境仇恨都不是爱情的致命伤,毁灭爱情的真正杀手,是两个人忘记了如何去沟通。
岁月流逝,当此时已为人妻为人母的楚乔站在这里的时候,她突然能理解燕洵所做的一切。前世没有亲人,没有亲眼看着爱的人死去,所以她永远不会明白那是怎样一种疯狂的痛恨。如果现在,有人伤害诸葛玥,有人伤害云舟和珍珠,恐怕她的报复不会比燕洵好多少。
因为不是自己所爱,所以便无法感同身受。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
天地苍茫茫一片,月亮从云层中钻出来。燕洵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下,楚乔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少年的眼睛闪烁着明媚的阳光,嘴角高傲的挑起,有着意气风发的少年意气。他弯弓搭箭,箭矢如流星般射向自己,擦颈而过,给了她一片重生的艳阳。
然后他轻挑眉梢,目光射过来,感兴趣的望着她。
须臾间的目光相接,好似铸成了漫长的一生一世,他在那一头,她在这一头,曾经的咫尺之地矗起了万仞高山,光影萦绕于睡梦之中,渐成巍峨的挺拔。恍惚间,又是那年的青草摇曳,虚空飘渺,仰头望去,仍旧是天蓝如镜,似乎可以倒映出年少单纯的脸。
依稀可看见时间在指缝间流逝,溯流而上,又是那年草长莺飞,阳光少年坐在茂密的树上,拾起一枚松果,打在女孩子的发髻上。女孩子怒气冲冲的回过头,举起一只中指,遥遥的比划。本来是骂人的嘲讽,对方却以为在道歉。岁月从“我会永远在你身边”走到了“我们从此一刀两断”,终于走到了无法再继续的终点。偶尔午夜梦回,忆起多年前那张年少天真的脸,已经模糊不清,看不清眉眼,只有那句在风中飘零的话,一直的回荡在耳边——“我再帮你一次,我就不姓燕!”
可是终究,还是忘记了赌气的誓言。就好像后来的承诺一样,被撕得支离破碎。
鬓发碎乱,眼梢清澈,画面古老而破旧,却依然纯洁恬淡。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远,只是那些记忆,藏于脑海深处,变成了寂寞的候鸟,徘徊不去,一直一直。终于,岁月对他们说,一切已经轮回。
大风吹来,她却不觉得冷,比起这个冰凉的尘世,她已经得到了太多太多。年轻时的伤怀渐渐远去,被灰尘覆盖,渐成看不清头脸的丰碑。往事如风,在半空中凌乱的飞舞,如同破碎的纸鸢,挣脱了线,一去不复返。
马蹄声在背后响起,她却没有回过头去。随后,一只有力的手臂一下环住了她的腰,就这样一点情面都不留的将她抱紧,男人黏醋的声音在耳畔酸溜溜的响起:“怎么?和老情人叙完旧了?”
楚乔回过头去,看着诸葛玥这段日子明显消瘦了的脸,突然伸出手来抱住他的腰,埋首在他胸前,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
诸葛玥顿时慌了,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这个时候的楚乔应该摆出秀丽王的架势和自己斗嘴才是,如今这个模样,岂不是太奇怪了吗?
“怎么了?”诸葛玥推她的肩,皱着眉,突然阴森森的沉声说道:“姓燕的欺负你了?”
楚乔也不说话,只是靠在他怀里。冷风中,她单薄的身材显得尤其消瘦。
某人突然就怒了,好你个燕洵,我好心好意把老婆借给你看一会,竟然敢欺负我的人?
诸葛玥推开楚乔,大步就向战马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去修理他!”
“别走。”
楚乔突然拉住他,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冰冷的铠甲上,像是一只依靠大树的小草。风从远处吹来,卷起地上的埃埃积雪,诸葛玥无奈的转过身来,抱住自己的媳妇,哄孩子一样的小声说:“星儿,你怎么了?”
“我没事。”
楚乔摇了摇头:“就是有些想你了。”
月夜光淡,可是还是能看到某个人嘴角渐渐扯开的笑容。诸葛玥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喜悦,不想表现的那么明显。轻轻咳了一下嗓子,说道:“我才走几天,怎么越来越像个小孩子。”
“没几天吗?”楚乔靠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说:“可是我怎么觉得已经好久好久了?”
诸葛玥笑的更开心的,低头在楚乔额头上吻了一吻:“好了,这里冷,我们回去吧。”
“恩。”
楚乔乖巧的跟着他上了马,两个人共乘一骑,也不扯缰,就这样慢慢的往营地走。
“玥,以后不要这样莽撞的亲自上阵,我会担心的。”
一个玥字,叫的诸葛玥骨头都酥了大半,哪里还留心她说的是什么,连忙摆出一副模范丈夫的模样,点头道:“好,听你的。”
“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和云舟珍珠怎么办?没有你,我又该怎么活下去?”
楚乔向来脸皮薄,甜言蜜语少的跟沙漠里的雨云一样,如今这样反常,某些人还哪里记得刚才那些煞风景的问题。
“恩,我知道了。”
“一万个燕北,一万个青海,一万个西蒙加在一起,对我来说也没有一个你重要。你以后做什么事,一定要先想想我,你若是有事,我是一定不会独活的。”
楚乔仍旧在继续着柔情攻势。
终于,青海王防线失守,从不道歉的某人破了例,低下头乖乖的做小兔子状:“星儿,我知道错了,不该让你担心。”
“恩,你知道就好。”
“我一定记住。”
“好了,我们回去吧,我都饿了。”
“好。”
……
既然爱,就该大胆的说出口。
刚刚顿悟的楚乔将这句话发挥的淋漓尽致,更何况,说这些话的时候,能让某人忘记一些不愉快的话题,何乐而不为呢?
北风卷地,大雪纷飞,独行的人茕茕只影,相伴的人相依相偎。这个世上,势力、地位、金钱、权柄,向所有心智坚韧百折不挠的人开放,唯有爱情,只有真诚的人,才能得到。
落日山下,赵彻赵飏站在大夏皇旗之下,望着结伴而回的燕北和青海两色战旗,不由得一愣。
良久,赵彻嘴角一牵,多年转战北地,剿灭无数北地国度,创下大片基业的赵彻对着赵飏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那三个人都能一起联手了,我们两个还打个什么劲?”
赵飏不屑的一扭头,淡淡的道:“我可没去跟你打,是你一直追在我屁股后面不放。”
赵彻眉头一皱,不是心思的说道:“要不是你当初在内战时跑来打我,我至于被燕洵那小子赶出西蒙吗?打你两下还是轻的。”
赵飏立刻还嘴:“我当时是中了燕洵的圈套,不过换了是你,有那么好的机会除掉我,难道你不动手?”
赵彻怒道:“你个死小子,从小就这个德行,你我兄弟,我除掉你干什么?”
赵飏扁嘴:“兄弟,哼哼。”
赵彻“最看上你这个阴阳怪气的模样!”
赵飏:“彼此彼此,我也看不上你这个假仁假义的德行!”
赵彻:“你再说一遍,你信不信我真敢揍你?”
赵飏:“来呀,谁怕谁呀?”
……
魏舒烨站在两人身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哎,又不是少年意气了,这么多年来,还是放不下这个脸子。当初是谁看赵彻打西莫夜打的吃力,偷偷化妆为北地马贼,去西莫夜的属城淄泊打秋风的?又是谁,看北地边境下大雪,怕赵飏粮草接济不上,故意让二十个士兵去押送二百车军粮,然后被人抢了的?这对兄弟,虽然不是一母所生,脾气秉性还真是像的离谱。”
战鹰盘旋,尖鸣声起,犬戎这一场大仗,总算要告一段落了。
**
犬戎来势汹汹,但是在各方势力的打击下,却连半年都没有坚守住。三个月后,犬戎人大部分退出了西蒙版图,只有一些来不及逃走的小股流寇,隐匿于山野之中,早晚不是葬身野兽之口,就是死在愤怒的燕北百姓的手上。靖安王妃赵淳儿在战乱中不知所踪,这个结果,虽然让百姓们恨的牙痒痒,却也让很多人安了一颗心。毕竟此次联军之中也有大夏的军队在,若是抓到了这位身份尴尬的大夏公主,还真不知该如何处置。
燕洵整合大燕骑兵,和诸葛玥三方的联军一起追出了美林关,将犬戎人打的抱头鼠窜,相信没有个三五十年都很难恢复过来。
十月,负责追缴的军队大多返回,俘虏的犬戎骑兵多达十余万,浩浩荡荡行走在燕北高原上,偃旗息鼓,再无当初的赫赫之势。
十一月初三,燕北高原大雪初晴,苍茫一片。
四方文武百官,齐聚闽西山神女峰,军队绵延,百官如潮,各色旗幡战甲遮天蔽日,连绵数里。
山巅处一座高高的神庙之前,西兰石构建的石殿之上,双面女神眼神悲悯,高高在上的俯视世人。朱丹锦缎,暗黑经幡,红与黑的反差高高的飘扬在石殿之上,就如同女神隆起的腹部和锋利的战斧,守护与杀戮并存。
大燕皇帝燕洵,青海领主诸葛玥,大夏王者赵彻,大夏兵马都统赵飏,还有卞唐方面的秀丽王楚乔和监国太傅孙棣,一起在此签订了著名的《神女峰条约》。
条约一共二十八条规定,在军事、商业、政治、外交等方面做出了相关协商。卞唐、大夏和青海,也首次官方承认大燕对红川十八洲和怀宋属地的统治权。并约定,三十年内不兴战事,还西蒙百姓一片和平的土地。
这项条约一直延续了七十多年,直到白苍历八五二年宋地藩王纳兰恬禾造反,被大燕第二代皇帝昭武帝剿灭,卞唐趁势进攻大夏,在边境上爆发了著名的唐户二战,才算是兴起了《神女峰条约》后的第一场刀兵。
七十年间,西蒙经济发展迅速,民风开放,商贸发达,政治清明。在青海的带动下,也在秀丽王的大力主导下,卞唐于七九六年改革社会体制,修改律法,抛弃原有的奴隶制,改为封建制。
五年后,大燕爆发了震惊西蒙的仕林变法,燕皇顺应民意,消除奴隶制,完成了从奴隶制到封建制集权的变革,燕洵也因此得到了民间的一致拥护,百官上表,尊号其为“北慈大帝”,燕洵雷厉风行的销毁了氏族势力,大力选拔白丁官员,牢牢掌控军权,极大巩固了大燕政权。三百年内,大燕铁骑纵横西蒙,所向披靡,无人敢挡。
大夏在赵彻的率领下,消灭了北罗斯帝国和马罗帝国,向北扩张数十万里,建立了空前强大的大夏王朝,国土之广袤,连大燕也望尘莫及。只是在赵彻百年后,他的后代子孙无力维持这样庞大的帝国,终于让夏氏王朝再次分崩离析。好在十四王赵飏于北地边境经营数十年,在危急关头收拢了赵彻余部和多年来的巨大财富,继续维持着夏氏在北地的统治。
青海于七九一年宣布独立,国号为“庆”,国旗为星月同辉旗,定都海庆,青海王诸葛玥称帝,尊号白元,七九一年正式更名为大庆白元一年。青海王登位后,废除后宫妃嫔制度,摒弃后位,独设一妻,秀丽王楚乔为青海国母,参与国政,一生辅佐青海王。青海每一项政令的后面,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因为青海王的一妻制度,与西域的皇妃制度相似,故秀丽王又被称之为青海第一皇妃,或是秀丽皇妃。
因为白元帝和秀丽皇妃的政策开明,青海在三十年后,一跃成为大陆最为富庶的国度。经济发达,技术领先。白元三百二十一年,青海率先爆发了工业革命,科学技术辐射整个西蒙,带动了全大陆的科学发展。
五十年后,青海发生民主政党起义,皇室无力压制的情况下,文武百官在皇帝的带领下,翻开了四百年前白元帝和秀丽皇妃遗留下的国危诏书。看过之后,主动改组国家政权,青海就此,走上了民主共和的社会体制。比之大洋对岸的西方国家,早了一千八百多年。
时光如洪水,滔滔而去。西蒙保卫战后第三年,楚乔产下第三子,诸葛云晔。青海举国大庆,星月宫内,一派喜气。
百日酒席上,诸葛玥抱着这个对自己最友好的儿子,喜上眉梢。
能不高兴吗?楚乔生了三个孩子,第一个成天调皮捣蛋,对自己横眉竖目,拼了小命的跟自己抢媳妇。第二个却中了李家那小子的蛊,从出生起就粘着李青荣,别的男人想抱一下都不行,连他这个老爸都不例外。
好在,如今有了云晔呀。
诸葛玥抱着这孩子,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觉得像自己。看这眉毛这眼睛,活脱就是自己的翻版。
“儿子,给父王乐一个。”
小家伙闻言,也不管能不能听懂,立刻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容。诸葛玥乐的跟旁边的人连连显摆:“看看,我儿子多聪明,这么小就能听懂我的话。”
大多数人都回复他以热情的微笑,对小世子赞不绝口。唯有梁少卿这个煞风景的家伙在一旁酸溜溜的喝着酒,不冷不热的说道:“云晔这孩子见谁都是一副笑脸,也不是独独对着你一个人。”
诸葛玥眉梢一挑,心道这小子是好久没被修理了,正要去跟这个屡屡觊觎他老婆的人算账。一旁因为认了梅香为义女,连带着前几天刚刚成了梁少卿老丈人的茂陵神医高青竹突然急中生智,跳上前来,跑到诸葛玥的耳边耳语一番。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青竹先生一番说辞,竟然生生止住了诸葛玥的脚步。
只见他沉默片刻之后,毅然把刚才还宝贝的不行的诸葛云晔交给梅香,转身就出了大殿,往内殿走去。
蒙枫如今也怀孕了,贺萧终日守在家中,今日难得出来一趟,见诸葛玥这样不由得有些纳闷。疑惑的问道:“殿下干嘛去了?”
青竹先生嘿嘿一笑,月七脑子转的倒快,很猥琐的说道:“大家都是当过爹的男人,这点事,就不要明说了吧。”
贺萧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顿悟,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起来。
唯有梁少卿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皱着眉连连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在说什么?”
梅香抱着云晔,见他那样子不由得羞红了脸,狠狠的在他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大殿上顿时传出杀猪般的叫声。
内殿之中,楚乔早已钗横发乱,娇喘吁吁,指甲滑过诸葛玥的背部肌肉,汗水顺着香肩流下,一滴滴的落在潮红色的纱帐之中。
“……玥……高先生不是说……我的……我的身体……”
“呼……他刚刚说可以了……”
牙床咯吱作响,暖帐温度炙热,直到前殿的宴席散去,诸葛玥积蓄已久的**才宣泄而出。云收雨歇之后,两个人相拥而卧,楚乔靠在诸葛玥的怀里,静静的闭着眼,手指不自觉的在他的胸口画着圈。
突然,这名被誉为西蒙第一名将的女人抬起娇媚的眉眼,咬着艳红的唇,开口问道:“诸葛玥,我都生了三个孩子了,是不是老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诸葛玥斜着一双丹凤眼盯着她,但见她发丝凌乱,香汗淋漓,因为生产,胸前的莹白尤为硕大。刚刚熄灭的火焰,不由得又熊熊的燃了起来。
“我马上就以实际行动告诉你,我有没有嫌弃你。”
邪魅的声音突然响起,第二轮风雨,瞬息而至。
一连大战四场之后,楚乔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靠在诸葛玥的怀里,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诸葛玥为她擦去额角的汗水,盖上被子,然后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唤道:“星儿?”
“……嗯……”
楚乔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听到没有,闷闷的应了一声。
诸葛玥的眼睛柔如春水,低下头,在她的眉心吻了一吻。唇角温柔,久久不离,终于,他声音低沉的缓缓说道:“我永远爱你。”
红烛高燃,睡梦中的某人压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趁着她睡着的时候说了什么难得的话。
长夜漫漫,这一生历经风雨,可是好在,前方还有无数个这样的夜晚,可以让他们相拥而眠。
“睡吧。”
看过特工皇妃楚乔传结局_11处特工皇妃楚乔传小说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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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如懿传》电视剧改编自流潋紫的同名小说,是热播剧《后宫·甄嬛传》续篇,由周迅和霍建华主演。那么后宫如懿传电视剧什么时候播出?后宫如懿传电视剧的演员都有谁?后宫如懿传电视剧的结局又会怎样?这些读文网小编一一为你解答!
第三十章 令懿
时欺深寒,冬云冥冥。
皇帝审完春婵,已是天色昏暗。春婵不禁不得几问,便将所知之事,说了个分明。数十年的恩怨生死,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宠遇与野心,在唇齿和唾沫一一吐出。
皇帝听到最后,全然面无表情,“你倒肯说得那么清楚,难道跪皇妃一直看重你。”
春婵浑身多在哆嗦,但口齿还清晰,“澜翠死了,进忠也死了。说不定哪日皇贵妃就要奴婢得性命了。”
皇帝颔首,“懂得惜命的人,才能活得长久。朕会饶恕你的性命。记得闭上你的嘴。”
春婵不意还有性命可以留下,喜得拼命磕头,才被李玉拖下去了。#p#副标题#e#
幽深旷寂的宫室内,一幛白象牙嵌玻璃画描金花鸟大屏风隔开了方才的审问,屏风一侧鎏金花鸟香炉的镂空间隙中袅袅升起辛夷香,木香特异,略带辛味,香似乎已经燃了大半,满室都是袅袅的香,带着肃杀的气息,叫人心生绝望。
皇帝很是平静,唤道:“出来吧。”
嬿婉踟蹰而出,不敢看端坐着的那个目如深潭得沉默的男子。她的双足如同踩于荆棘之上,每一步都在滴血。前行几步之后,她终于瘫软在地。
皇帝静静看着她,“春婵所言,有没有冤枉你?”
深切的恐惧像釉面上细细的冰裂一样,在一瞬间浅淡地布满了全身。
嬿婉眼睛发直,喉咙干涩到了极处,还是忍着痛发出破碎的音节,“皇上,臣妾冤…”
“冤枉?”皇帝嗤笑,“你若觉得冤枉,朕就细审你身边每一个人。佐禄、王蟾,有段时候你与和敬公主也有来往,朕不妨也问一问自己的爱女,或许可以听到比春婵所说更多的东西。”
嬿婉畏惧到了极点,忽然满心舒展开来,她冷冷抬眼,索性豁了出去,“自从乌拉那拉氏离世,皇上疑心臣妾多年,终于肯问出满心疑惑了么?”
皇帝满眼戏谑:“那么你打算怎么为朕解惑?”
“臣妾没有杀她。”这句话,嬿婉说得坦然而气足。是如懿自裁,她可没有动手。
皇帝对她的说法毫不意外,“哦,你只否认这件事,也就是说春婵所招认的你害人之事,都是真的了?”
嬿婉见这逼问如山倾倒,浑身一阵颤抖,忽然勇敢起来,“是!都是臣妾所为,那又如何?臣妾若不为了自己,谁还能为臣妾?臣妾都是被逼的。”
那是她椎心泣血的申诉,皇帝浑然不在意,只是语调凉薄:“你们都说自己是被逼迫,淑嘉皇贵妃是,你也是。好像你们有了这个理由,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都情有可原了是不是?”
嬿婉晓得自己在皇帝眼里不过是一只被戏弄的小鼠,这数年的拨弄戏谑,齿爪间的苟延残喘,把她拖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既然如此,也不过是一死。“不过是一条命,皇上要拿去便是。”
皇帝笑了:“这时候还能如此决绝,到底胜过一般人,难怪能爬到这个地位。好好,你来。你来。”
皇上向她招手,如往日一般亲近,嬿婉冷汗涔涔,挣扎着退后。皇帝也不作声,缓缓起身,走近嬿婉。他的指尖冰冷,全无一点暖意,抬起嬿婉眼的脸,凝望片刻。他荷荷一笑,骤然发作,连扇了数十下耳光。嬿婉眼前一片金星闪烁,脑中又酸又涨,好像口鼻都浸泡在一缸陈醋里。耳朵里做着水陆道场,嗡嗡地铙声锣鼓声喇叭声,远远近近地喧腾着。
皇帝的声音隆隆的,像雷声在响。“你害死了璟兕,你害死了十三阿哥,你害死了朕与如懿的孩子。”她的脑袋有千百斤重,根本抬不起来,唯有温热的液体滚落在手背上、衣袖上。她眯着眼睛看了半日,才看清楚那是自己的血。
那么多的血,从鼻腔、口角滴落而下。嬿婉呜咽着,像一只受伤的兽,垂死挣扎,“臣妾还害死了乌拉那拉如懿。皇上,你是不是很痛心?看你这么痛心,臣妾忽然觉得好痛快!数年如履薄冰,夜不能寐,这会子真正可以痛快了。”
皇帝被她的话激得失了仅剩的平和。他目光如剑,恨不得在她身体上剜出几个洞来。他深恶痛绝,“你这个毒妇!”
嬿婉森然一笑,雪白的牙齿染红色的血液,如要噬人,“臣妾再毒,也受您半生宠爱,臣妾觉得很上算哪。哈哈,皇上,别怪是臣妾害死了乌拉那拉如懿,害死她的人是您。要不是您,谁伤得了乌拉那拉如懿的心,谁能与她生死长离,再不能回头呢?”
皇帝颓然坐倒,他已是六十五岁的老人,哪里受得住这般刺心之语。狂热的恼恨之后,悔意冰凉袭上心头,他喃喃凄楚:“如懿,是朕对不住如懿…”
嬿婉击掌而笑:“痛快,真痛快。”
皇帝迫视着她,“这数十年,你对朕半分真心也无,所以到此地步,还能痛快。”
“真心?”嬿婉嗤之以鼻,“您对臣妾有半分真心么?臣妾不过是您的一件玩意儿,您高兴了就捧着臣妾,不高兴了就踩在地上而已。”
夜间北风大作,红肿着双眼的嬿婉跪在金砖地上,任朔风寒气将她脸上的泪水敛聚成冰,她的身躯炒已经麻木,膝盖上的痛楚浑然不觉,只是以眼中的嘲讽,仰望着烛火红焰侧的垂暮天子。
皇帝默然片刻,从袖中取出一枚戒指丢下,“你的真心,都是对他吧?”
那是一枚红宝石戒指,实在是不值钱的东西,一看便知是出自民间寻常银铺,那戒指在锦绒毯上滚了几圈,停在嬿婉脚边,散出幽暗光芒。嬿婉乍见了多年前的爱物,不觉匍匐上前,将它紧紧攥在手心,颤声道:“这枚戒指怎么在你这儿?怎么会在你这儿?”
“怎么?你很在意么?”皇帝弯下腰,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凌云彻,不也是你害死的么?”
那小小的指环硌在手心里,冰凉,坚硬。她像是找到了永生永世的寄慰,在不肯放开。
泪水潸然而落,是欣慰,是失而复得的喜悦。赠予戒指的人早已不在了,而这份情意,足以让她在辛苦恣睢的日子里以安慰平生所失。
皇帝厌恶不已,“你的眼泪,会弄脏朕这里。”他扬声向外,“来人。”
李玉早就准备在外,端着要恭恭敬敬进来。
皇帝连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恶心,只道:“给她!”
那一碗汤药如墨汁般浓黑,热气氤氲,散发着魅惑般的甜香。这种突兀的香气不像是寻常药材所有,她惊惧地别过脸,不想去面对。
李玉轻声道:“这一碗牵机药是皇上为小主您准备的,服下后剧痛不已,头足相就,如牵机状,乃是毒中之王。”
求生的意志剥夺了她方才的勇气,嬿婉本能地抗拒:“不!”
李玉端着药凑近,“奴才案皇上吩咐,取来此物。是因为所有毒物之中,牵机药服下最为痛苦,合皇贵妃娘娘所用。”嬿婉还要躲避挣扎,她膝行皇帝身边,拉着他袍角哭泣,“不!不!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知错了。”
皇帝一脚将她踢开,就像踢开足尖的污秽。李玉半是搀扶半是挟制,“皇贵妃切莫挣扎,想想您的诸位阿哥和公主,您可不想您一去,还连累了他们吧。你顺顺利利走了,来日皇上想起您,也少些厌憎之情啊。”
一了百了,这样自己的孩子才能好好活着!是么?嬿婉筋骨酥软,不敢再做抵抗,由着李玉按住了她的下巴,一口一口喂她喝下汤药,一滴不漏。
汤药入口,如利剑直剖肠腹。她知道,是很烈的毒药,药性很快就会发作。
皇帝冷冷道:“带她走,别让她死在这里,污了朕的梅坞。”
嬿婉惨然微笑,紧握着手心,被李玉和进保搀扶着塞进了轿子。
梅坞又恢复了那种恍若深潭静水寂寂无声。从无人敢进来这打扰年迈的皇帝。满殿纷碎的梅花原样装点,催落了皇帝的泪,“如懿,如懿,朕曾经得到你的真心,也给过你真心,可是天人永隔,朕还是失去了你。朕还误会了你和凌云彻,一定很伤你的心…如懿…朕还能去哪里找一个真心对朕的人呢?”
四下里无声,前尘就影恍至心头。
轻拈纨扇的少女,身边有三五蝴蝶施施然展翅,围着她翩翩翻飞,她唇角一痕笑意相映,一双清水般的眸子含情相望。一握杏子红绫裙拢住了一袅一袅晴丝,韶光缓燃垂下,无数浅粉色樱花在她身后得纷纷烈烈。
那是荳蔻初成的青樱,盈盈等待着,少年皇子弘历,在她身边并肩相依。
夜幕笼罩了整个帝京,女子的胭脂香,宫阙的沉寂,昔日的温柔,一如皇帝对于往事的记忆,一同沉了下去。
药性发作得很厉害,嬿婉孤身一人卧在永寿宫的寝殿里。人人只道她去过了养心殿像皇帝问安,又悄然而回。因着心悸病,夜来伺候的唯有春婵,宫人们被远远打发到外头伺候,所以无人知晓寝殿内的情况。地上悉铺织金厚毯,其软如绵。燕婉如僵死之虫,全身抽蓄,头和足几乎接触,喉间发出不似人声的呻吟。五脏六腑被毒药腐蚀了一层又一层,从每一寸骨节,到每一个毛孔,都痛得不可遏制。
她只是急切地盼望着,怎么还不死?怎么还不死?
李玉并不肯走,想看着她的惨状,恭谨为首而立。他的眼底有幽深的恨意,“皇贵妃,奴才私心,想看着你药性发作,受尽苦楚。”他缓缓道来,“皇上选了牵机药,而非鹤顶红,就是不想你死得太痛快。奴才呢,就特意和江太医商议,调整了药性,你要受尽痛苦三个时辰后,待到天明时分,才会断了气息。”
嬿婉痛得卷缩成一团,看着身体机械班抽蓄,哑声道:“你好狠…”
明纸糊厚厚的,将窗外凛冽的北风隔绝得无声无息,庭院的树影不停摇动,在李玉身后头下斑驳摇移的阴影,应得他唇角的笑容森然可怖,“比起你对翊坤宫娘娘的手段,这实在不算什么。”他转头看看滴漏,“天快亮了,你的大限要到了。奴才先告辞。”
他退下,烛光涂红了窗纸,帷帘上簇簇艳红的花团,开得热烈至极。终其一生,那都是她喜欢的繁荣与热闹。
滴漏单调的响声慢慢蚕食着她最后的生命。嬿婉大口大口地吐出腔子里的血,眼见它们飞溅得老高,像是一颗不肯认命的心,死也要死在高枝上。架子上明黄的皇贵妃袍服笔挺地悬着,五彩的凤凰,丰艳的牡丹,盘旋成吉祥如意的口彩,那原本该是她完满的人生。
可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求了。
嬿婉松开紧握的手心,露出一枚好宝石戒指。她忍着撕裂般的痛楚,颤巍巍将那枚戒指往手指上套。这个小小的动作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却也和来她生命最末的一息恬静,“云彻哥哥,我这一辈子唯一对不住的只有你。你等我,我来了,我来找你了。”
视线因着发作的毒性变得模糊不堪。嬿婉恍惚看见年轻的自己,穿着一身恭女装束,欢快地奔向长街那一头等候的凌云彻。
嬿婉心头微甜,那也许是她一生中,最值得纪念的时光。可惜那以后的自己,再未懂得珍惜。
那枚戒指在指尖轻轻发颤,被滑落的汗水滑下,骨碌碌滚了老远。嬿婉睁大了眼睛,却再无半分力气,去寻回那枚戒指。
她带着无限遗憾,停止了气息。
正月二十九的清晨时分,侍奉了嬿婉多年的春婵按照李玉留下的吩咐进去料理,然后发觉这位在翊坤宫后离世多年后纵横六宫的皇贵妃,全身僵成怪异可怖的姿势,断了气息。七窍间流下的乌黑血迹是意料之中。她在惊慌之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颤抖的手迅即抹去那些类似破绽的血痕。然后以悲伤的哭因告知众人,皇贵妃因为心悸之症遽然离世。
皇帝自然是悲伤逾常。令皇贵妃自宫女始,荣至皇贵妃,位同副后。更为皇帝生下四子二女,宠遇一生,足见恩幸之隆。皇帝伤心不已,丧仪格外隆重,又钦定追溢嬿婉“令懿”二字为封号,以皇贵妃之仪风光下葬,更将新成的水莲碧玺奉与她身侧,以托哀思。
在众人的悲声号泣里,唯有一点疑云难以抹去,为何隆宠一声的皇贵妃,却偏以皇帝最不喜的女子知名追溢。终于有一日,年幼的十七阿哥永璘冲口而出,连一旁连连使眼色的永琰也阻止不住。
皇帝闻言,不觉勾起满腔悲怀,更抚额痛哭,对膝下皇子连称“懿”字乃嘉言懿行,德行美好之称,永璘只得诺诺退下,只余永琰伴随身侧,安慰老父伤怀。而在宫人们私下纷言里,不过是因为逝世令皇贵妃,实在是有三分肖似当年的翊坤宫皇后的缘故吧。那,也是令懿皇贵妃在世时最忌讳不过的了。只是前尘往事,二人俱已芳魂离散,喧嚣一阵后便也无人再提了。只是为着皇帝对令懿皇贵妃的爱宠情深,令懿皇贵妃离世后,伺奉她多年的贴身奴婢春婵无处可去,皇帝也格外抚慰,赐了她一所三进的宅子,又拨了两个婢女伺候,准她出宫安居。说起来这也是做了一辈子的奴才难以企盼来的福泽,懿时间人人皆赞皇帝后待嫔御,恩泽宫人,情深意重。
而唯有李玉知道,被一抬小轿抬着离开的春婵,除了惊恐地发出啊啊之声,再不能言。一边看首她的嬷嬷便道:“春婵,皇上宽厚,看在你供出那人多年的罪行的分儿上,留了一条命给你,还要我守你终老。否则你以为只是一碗哑药这么简单么?好好惜福吧。”
春婵无力地摇头,忽然想起那年澜翠身死的模样,打了个寒战,畏惧地卷缩起了身子,唯余心底一声悲苦,“澜翠,澜翠,从小主不肯护你的那日,我便知道迟早会走你的后路。我没有办法啊,只能听皇上的。谁,谁能拗得过皇上呢?”
春婵的泪倏然落下,好死不如赖活,无伦她做了什么,到底嬿婉死了,澜翠死了,唯有她活着,哪怕是永远缄默地活着。
彼时皇十五子永琰尚是十五岁的少年,骤然失母,底下又有更年幼的弟弟永璘,哥儿俩字是孤苦。皇帝便只了婉嫔陈氏亲与照拂。这在宫中也算是件不大不小的事,因为婉嫔陈氏虽然久在宫中,资历既深,但到底无宠了许久,又是极默默无闻之人。而之前曾经受命抚养永琰的,也是位分既高、资历也不浅的庆贵妃。想来婉嫔乍然受此重托,大约也实在因为她是个勤谨安分之人吧。皇帝便也格外青眼相看,虽然仍无召幸,但素日里便按着贵妃的分例供养,也算怜她照拂两位皇子的辛苦。
但到底,皇帝给了婉嫔如此恩遇,却也未晋她位分。直到乾隆五十九年,才晋了婉妃之分,算是与皇帝一同安居共老了。
自然,这也是后话了。
后来那些年,皇帝的闲暇时光,多半是在长春宫思念孝贤皇后中度过。偶尔在梅坞,他也会听着细子们唱着《墙头马上》,握着一方绢子出神。
戏子们悠然唱着情词婉转,“帘卷虾须,冷清清绿窗朱户,闷杀我独自离居。落可便想金枷,思玉锁,风流的牢狱。”
孤清长又长,在这禁城中悠悠荡荡。
在这孤清里,皇帝也是倦了。他已是须发皆白的老人,怆然独坐,颓颓无语,只在浑浊的眼中漾满疲惫与伤感。他右腕微微使力,一顿一转,笔锋强健有力,于黄笺之上郑重写下“传位于皇十五子永琰”。
他的手指上凛冽的细纹,是被风霜与孤寒重重侵蚀后无声的痕迹。他的手势沉重却无迟疑,将手中黄笺细细迭好,存于锦匣之中,以蜡密封。
李玉远远站在苏绫蟠龙帷帘之外,见皇帝一应完成,才敢捧着茶走近,恭声道:“皇上饮茶,润润喉吧。”
那锦匣似有千斤重,皇帝略略一掂,苦笑道:“朕从未做过这般事,不想,却做得如此流畅而熟稔,仿佛已经做过许多次一般。”
李玉哪敢抬头,弯着腰身愈发显得佝偻而恭谨,“储位之事关系江山命脉,皇上日夜悬心,没有仪刻放松,自然熟稔。”
皇帝轻嘘一声,缓缓抚摸着锦盒上缂丝双龙出云的纹理,沉声道:“不知道皇阿玛当年,是否也如朕今日一般,如释重负,又惴惴不安。”
李玉俯身郑重叩首,“先帝乃千古明君,才选定皇上承掌天下。皇上青出于蓝,一定会为天下苍生定一位仁君。”
皇帝望着他,眸光里闪过一丝模糊的软弱与伤痛,“朕属意的皇子不能留存于世间,以至朕行将老迈,却不得不定下幼主。朕斟酌思量,考究再三,也唯有如此了。”他淡淡嘱咐,“入夜之后,你陪朕往干清宫,朕要亲自放于正大光明匾额之后。”
李玉垂首咬着牙,抿出一丝最诚恳恭顺的笑容,“奴才遵旨。奴才明白,皇上一切,都是为了大清江山。如汉武唐宗,明垂千古。”
皇帝微微出神,笑意如为凉秋霜,“汉武帝晚年思念戾太子,亿及卫氏皇后与戾太子死得不明,更为防主母壮,杀了钩弋夫人赵氏,才利幼子。朕所作所为,倒是真有几分像汉武帝。”
“奴才虽然愚钝,却也听过戏文。武帝雄才大略,为求江山安稳,且将私情搁置一边。唐太宗若无玄武门惊魂,何来太平盛世?且有皇上悉心调教,何愁幼主不成明君?大清江山万年,一切有赖皇上。”李玉说得恳切,眼中隐有老泪闪动,似是十分动情。他忽然一惊,似是知道自己说得不当,立刻反手抽了一巴掌,惶恐道:“皇上恕罪,奴才妄议朝政,合该立即打死!”
皇上摆摆手,“算了。你只是论戏文,也不是旁的。”他长叹无声,“李玉,朕年将迟暮,身边能说说话的老人也唯有你一个了,您有那么多皇子公主,有三宫六院无数,您十全武功,福泽滔天,连老天爷也眼红呢!”
皇帝唇角的苦涩笑意越隐越淡,终于化为一抹悲怆的无助,“不是苍天嫉妒,是朕自己,把自己逼成了孤家寡人。”
李玉唬个不住,连忙道:“皇上坐拥四海,皇上…”
皇帝愀然不乐,打断他到:“朕让你往乌拉那拉…如懿灵前祭酒,你去了么?”
李玉垂着手,动容道:“回皇上,奴才已经去了。也将令懿贵皇妃之事与乌拉那拉娘娘知道,希望她在天之灵有所安慰。”他微微迟疑,还是含了畏惧道:“皇上,请恕奴才死罪。其实乌拉那拉娘娘弃世后,奴才与江太医夫妇,并不曾停了四时宫奉祭祀。”
皇帝身子微微一栗,面上却无一丝喜悲,只是缓缓道:“若在从前,朕会怪你隐瞒之罪。但从婉嫔夜见那回后,朕会谢你,李玉。”他眸底如骤雨初歇后霭沉沉,“如懿一直怪朕,觉得朕没有视她为妻,不似民间夫妇,彼此珍爱关照,才渐行渐远,再不复昔年。朕也一直负气,所以只以皇贵妃礼仪位她治丧,甚至与纯惠皇贵妃安于同一地宫。”
李玉界面道:“皇上,您是顾念诸位皇贵妃之中,唯有纯惠皇贵妃与乌拉那
拉娘娘上算交好,您…”
“如懿是外柔内刚之人,若得纯惠皇贵妃三分庸懦顺服,朕与她也不致如此。生前个性不驯,死后希望她也能沾染一点纯惠皇贵妃的气性。不要再与朕相形陌路。”
李玉满脸哀戚,“皇上,乌拉那拉娘娘总有千般不是,可您一直为许她附葬裕陵,也未单建陵寝,只葬在了妃园寝内,甚至没有自己的宝券。不设神牌,死后也无祭享。如今皇上知道许多是乌拉那拉娘娘也属冤屈,何不许她死后颜面,略加厚待。”
皇帝目光如刀,逡巡在他面上,半日才仰天弥叹,“李玉,朕与如懿屡起争端,可朕最恨的一句,是她竟然羡慕宫外平民夫妻,且将朕九五之尊置于何地?将朕与她多年情意至于何地?或许做朕的妻子,她并不快活。她要做一个庶子,朕就让她勉为其难做一个紫禁皇城中的庶人!”
李玉小心翼翼道:“皇上终究是愿意成全了乌拉那拉皇后的一点愿心。”
皇帝的叹息是潮湿的哀凉,“或许朕也是在很久很久之后,才发觉,当年自以为正确的决定,都是后来追悔莫及的源泉。可是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了。”他叹抚不已,语意微凉,“朕能做的,无非也是如此。若是设了神牌,追封溢号,留下后妃画像,史书载下她只字片噢。那么她生生世世只能是紫禁城的一缕孤魂,魂魄为红墙所拘,不得游荡去她想去的地方。朕用名分留了她一生,却给不了她要的情感与尊重。弃她,或许也是放了她。”
李玉顿了顿,还是奢着胆子道:“可最终皇上明了真相,还是为乌拉那拉娘娘报仇了。”
皇帝哀然道:“可是朕与如懿误会良多,此生无法解开,也无人能解了。”他沉默片刻,“李玉,传旨下去,自朕以后,后妃之选,再不必有乌拉那拉氏族女,且让她们后人,都得一个平凡夫妻的终老吧。”
李玉颔首答应,俯身三次跪拜,“皇上的心意,奴才都明白了。乌拉那拉娘娘有知,也会明白的。”
长久的沉默里,唯有夜风游荡,吹开苏绫如水的波漾,在烛光摇映之下,恍若蘸水桃花点点红晕。
那样的暗红,望得久了,仿佛雪地里孤清冷傲的红梅,晃得刺疼了眼。皇帝看着周遭粉碧涂彩,金灼玉辉,仿佛自己成了博古架上那只描金珐琅粉彩梅花瓶,孤零零地架在高处,虚弱得没有着落。他凄然不已,“夫妻恩情,嫔御恭顺,儿女之福,父母之恩,朕已失却大半。朕,终究,不过是天地间一寡人。”
没有人答应,也无人敢应答,一个帝王最后的寂寞。
夜风缓缓拂来,帘影姗姗。唯余两人垂垂老矣之人,身影幽长,复幽长。
看过后宫如懿传电视剧什么时候上映_如懿传演员表如懿传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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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开播以来,电视剧《老九门》剧情持续受关注 ,《老九门》该剧改编自南派三叔所著的同名小说,由陈伟霆,赵丽颖,张艺兴主演的电视剧老九门,刷爆了暑期档IP,那么,老九门小说完结了吗?老九门小说结局是什么?,下面小编为大家带来老九门结局让大家先睹为快吧,一起来看看老九门结局是悲剧吗?张启山死了吗?最后怎么样了?
张启山在电视剧当中最后应该没有死,在小说最后也为了保卫家国而付出了自己的一生,吴邪称赞他是老九门中少有的能干大事的人,心怀家国天下。剧中,张启山和尹新月有一段感情戏,两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将会在之后的剧情当中呈现。张启山和尹新月有一段感情纠葛,陈伟霆和赵丽颖再度合体,cp感很足哦!张启山没有忘记身为张家人的使命。无论从军还是从政,都是遵从张家的准则,从未把个人利益放在一位。
黑背老六结局:有个与他相好的青楼女叫白姨,年纪大了被卖往南疆做苦工,黑背老六冒着风雪千里独行把她背了回来,一步一个脚印,这女人后半辈子就死心塌地跟了他。黑背老六活到解放后,十年浩劫中与红卫兵发生冲突被打死。他的一生,是典型旧社会的悲剧人物。
霍仙姑结局:年轻时爱吴邪爷爷爱到不行,吴邪爷爷结婚生子后便嫁去了京城,成了新政府的高官夫人。霍家是罕见的女性家族,历代当家的都是女性,女儿外嫁后生的女孩也都跟着姓霍。后来死在张家古楼中,被吴邪带回了头颅证实死讯。
齐铁嘴结局:擅长问算卜卦,而且奇准。盘口虽小,很多人为求卦去他铺子里买古董,生意一直不错。有个儿子叫齐羽,当年文锦考古队的一员。吴家有意识的把关于齐羽的一些事灌输给吴邪,为了牵制幕后敌人的注意力,让人误以为齐羽还活着。
解九爷结局:解连环的父亲,解雨臣的爷爷。解九爷在日本留过学,工于心计,老九门解体时,与张启山代表的官方势力暗斗了很多年,最后逃到杭州被吴邪爷爷保护下来,把他们随身携带的一个重大秘密,掩埋到了吴三省新宅子的地基之下、一个隐秘的南宋皇陵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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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老九门的开播,很多观众对老九门的研究也开始深入了,剧中老九门代表着不同的九个家族,而根据家族所做的事情又进行各种划分,那在电视剧中老九门的重要人物分别是哪些人呢?他们的结局又是怎样的呢?下面一起来看看。
老九门(又称:九门提督),《盗墓笔记》中老长沙的九个盗墓家族。老九门分上三门,平三门和下三门。
上三门:张启山(陈伟霆),二月红(张艺兴),半截李(李乃文)。
上三门都是家道殷实的老家族,而且正式的身份大体已经漂白,有着门面上的正当买卖,而且在官面上势力庞大,倒斗主要靠自己的伙计。上三门的三位老当家,都是赫赫有名的老瓢把子,当时道上说一不二的人物。说他们是土夫子,可能有点屈就,因为当时他们家族的势力已经类似于小军阀。
平三门:陈皮阿四(胡耘豪),吴老狗(张鲁一,吴邪的爷爷),黑背老六(李宗翰)。
如果说上三门的传说大部分都是英名、美名或者是市井八卦,平三门的传说大部分就是恶名了。平三门是夹喇嘛的主力,都是些孤胆英雄,手下最多几个徒弟,整天在山里走的就是这些人,这些人都比较年轻,而且贪欲很重,杀人掠货什么都干,名声是靠拼杀出来的,所以也没什么顾虑。
下三门:霍仙姑,齐铁嘴,解九爷(杨紫茳)。
下三门是故事比较少的一门,都是已经往古董商靠的商人,主要以倒卖为主,虽然功夫不弱但是不太自己活动。下三门和平三门的来住关系密切(比如吴家跟解家就是姻亲),而上三门和下三门,因为无利益瓜葛往来相对少。
张启山:老九门的大当家,人称张大佛爷。是上代张起灵(张瑞桐)的孙子,现任张起灵的哥哥。与普通人混血的张家后人。参加过近代革命,是开国元勋之一,但用的不是真名。解放后对九门进行过一次彻底大清洗,目的是为了保护一个无法现世的秘密。
张启山
二月红:解语花(解雨臣)的师傅,长沙花鼓戏班子的名旦角,用戏台上的功夫盗起墓来如行云流水。妻子是个卖阳春面摊子家的女儿,平淡无奇(吴邪原话),而二月红是个标准美男子,风流多金。妻子早逝,给他留下三个儿子。他终生未再娶,死后在解雨臣的主持下将其与妻子合葬。
二月红
半截李:姓李,九门排行第三,真名李自山。一次盗墓时被同伴打断腿封在了古墓里,侥幸逃出后只剩了半条命,从此心狠手辣,极为多疑。与解九爷、吴五爷关系比较好。深爱着守寡的嫂子,后来嫂子给他生了个儿子,出生时差点被产婆不小心摔到地上,五爷放狗及时接住才保下孩子性命。
半截李
陈皮阿四:据称是九门中最无人性的一个,曾经为了倒一个斗杀光了一个村子的人。少年时做过二月红的徒弟,对二月红和夫人敬如父母,十分喜欢二夫人。夫人去世后他性情大变,因为心狠手辣被二月红下令永远不得再进门。每到夫人祭日他依然会带上夫人爱吃的螃蟹,在二月红门前祭拜。吴邪遇上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九十岁高龄的老人了。
陈皮阿四
吴老狗:老九门的五爷,吴邪的爷爷。长沙吴家的后人,本有两个哥哥,最后活下来并留下子孙的只有他一个。他在江湖上闯出名号的时候还年轻,为人慷慨和善,又爱结交朋友,人缘极好。九门被洗涤时他得到风声逃过一劫,去松花江畔找到张启山,在张启山建议下去了杭州,之后经解九爷介绍娶了解家表小姐,做了上门女婿,有三个儿子。五爷好狗,身边养有一只三寸丁,解放后第一批军用犬培育机构,就是在他分布于各地的狗场建立起来的。
吴老狗
黑背老六:一个孤独的刀客,终生与刀为伴,九门唯一一个打手出身的人。有个与他相好的青楼女叫白姨,年纪大了被卖往南疆做苦工,黑背老六冒着风雪千里独行把她背了回来,一步一个脚印,这女人后半辈子就死心塌地跟了他。黑背老六活到解放后,十年浩劫中与红卫兵发生冲突被打死。他的一生,是典型旧社会的悲剧人物。
黑背老六
霍仙姑:人称七姑娘,相貌头脑身手俱佳,气场干净,气质宛如仙女一般出尘。年轻时爱吴邪爷爷爱到不行,吴邪爷爷结婚生子后便嫁去了京城,成了新政府的高官夫人。霍家是罕见的女性家族,历代当家的都是女性,女儿外嫁后生的女孩也都跟着姓霍。后来死在张家古楼中,被吴邪带回了头颅证实死讯。
霍仙姑
齐铁嘴:擅长问算卜卦,而且奇准。盘口虽小,很多人为求卦去他铺子里买古董,生意一直不错。有个儿子叫齐羽,当年文锦考古队的一员。吴邪从小习字的字帖就是齐羽写的,两人的笔迹几乎一模一样,吴邪自己都分辨不出。吴家有意识的把关于齐羽的一些事灌输给吴邪,为了牵制幕后敌人的注意力,让人误以为齐羽还活着。吴邪在懵懂时也曾怀疑过自己到底是谁。
齐铁嘴
解九爷:解连环的父亲,解雨臣的爷爷。解九爷在日本留过学,攻于心计,老九门解体时,与张启山代表的官方势力暗斗了很多年,最后逃到杭州被吴邪爷爷保护下来,把他们随身携带的一个重大秘密,掩埋到了吴三省新宅子的地基之下、一个隐秘的南宋皇陵内。解连环和吴三省是表兄弟,相貌有些相似,多年来共用同一身份,吴邪的三叔实际上是两个人。解雨臣也在幕后支持吴家生意,吴家后来的发展其实是两家共同作用的结果。
解九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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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背老六结局:有个与他相好的青楼女叫白姨,年纪大了被卖往南疆做苦工,黑背老六冒着风雪千里独行把她背了回来,一步一个脚印,这女人后半辈子就死心塌地跟了他。黑背老六活到解放后,十年浩劫中与红卫兵发生冲突被打死。他的一生,是典型旧社会的悲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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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吴亦凡、刘亦菲饰演的爱情电影《致青春2原来你还在这里》以细腻的笔触讲述了一对高中学生苏韵锦与程铮之间的爱情经历,他们都很爱对方,由于家庭背景不同,生活上的差异最红分手,但是分开之后韵锦发现有了程铮的孩子。就这样几年后,他们又出现在对方的生活中,那么他俩的爱情会不会开花结果最后在一起了吗?下面小编为大家带来原来你还在这里结局,看看致青春2原来你还在这里结局是好还是坏?
一个并不浪漫的故事,一个并不天真的女孩,一个并不温馨的童话……
可是真实地爱上了这个故事
因为我们是人,所以自私。于是当时过境迁,再次相逢。不能化作天使保护你,于是成为魔鬼折磨你。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看着你的不幸福,才能让自己的伤痛缓和,得到些许安慰。如果我曾用尽全力去争取,那此刻的绝望亦是刻骨铭心,离开也许不是放弃,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或者,在等一个奇迹。你在等我……
“年轻的时候我们也曾走失,还好,兜兜转转,原来你还在这里。”
也许曾无数次出现在梦里,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多年前温暖的笑靥。
我们一起走着,仿佛回到了过去。
终于相信这并不是梦呓,而是真实的……
原来你还在这里。
——左手幸福
喜欢程铮这样的男子,孩子气,但是认定既不放的对爱的执着,却是难得的忠诚。喜欢他们两个一冷一热的交锋,爱的不同表示,既是误解也觉得可爱。喜欢作者的手法,清淡的一点点地描述着爱的过程。
在爱里,有时候,我们要放下自以为的莫明其妙的自尊,因为敏感的人很容易把自己对自己的放弃归结到别人身上,苏韵锦就是这样,一再地把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才会有不断的错过。要想别人读懂你的心,就先要把自己的心放开。放下那些无谓的矜持,自然的生活才是最美妙的。
韵锦含笑看了程铮一眼,对阿太说:“阿太,我和程铮又在一起了。”
阿太继续择菜,一副不以为怪的模样,“你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
两人都是一愣,然后默默握紧对方的手,“是的,阿太,您说得对”
“想起我和你们太外公年轻的时候,总是吵吵闹闹,一转眼五十年,再也没有人跟我斗气了……”
阿太还在絮絮叨叨,太阳的暖意让韵锦有困意,她放心地将头靠在程铮的肩膀上。
年轻的时候我们也曾走失,还好,兜兜转转,原来你还在这里。
结局应该算好吧,起码韵锦和程铮在一起了,只是韵锦不能再怀孕成了最大的遗憾。其实还有一个番外的,是讲莫郁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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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吴亦凡、刘亦菲饰演的爱情电影《致青春2原来你还在这里》以细腻的笔触讲述了一对高中学生苏韵锦与程铮之间的爱情经历,他们都很爱对方,由于家庭背景不同,生活上的差异最红分手,但是分开之后韵锦发现有了程铮的孩子。就这样几年后,他们又出现在对方的生活中,那么他俩的爱情会不会开花结果最后在一起了吗?下面小编为大家带来原来你还在这里结局,看看致青春2原来你还在这里结局是好还是坏?
一个并不浪漫的故事,一个并不天真的女孩,一个并不温馨的童话……
可是真实地爱上了这个故事
因为我们是人,所以自私。于是当时过境迁,再次相逢。不能化作天使保护你,于是成为魔鬼折磨你。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看着你的不幸福,才能让自己的伤痛缓和,得到些许安慰。如果我曾用尽全力去争取,那此刻的绝望亦是刻骨铭心,离开也许不是放弃,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或者,在等一个奇迹。你在等我……
“年轻的时候我们也曾走失,还好,兜兜转转,原来你还在这里。”
也许曾无数次出现在梦里,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多年前温暖的笑靥。
我们一起走着,仿佛回到了过去。
终于相信这并不是梦呓,而是真实的……
原来你还在这里。
——左手幸福
喜欢程铮这样的男子,孩子气,但是认定既不放的对爱的执着,却是难得的忠诚。喜欢他们两个一冷一热的交锋,爱的不同表示,既是误解也觉得可爱。喜欢作者的手法,清淡的一点点地描述着爱的过程。
在爱里,有时候,我们要放下自以为的莫明其妙的自尊,因为敏感的人很容易把自己对自己的放弃归结到别人身上,苏韵锦就是这样,一再地把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才会有不断的错过。要想别人读懂你的心,就先要把自己的心放开。放下那些无谓的矜持,自然的生活才是最美妙的。
韵锦含笑看了程铮一眼,对阿太说:“阿太,我和程铮又在一起了。”
阿太继续择菜,一副不以为怪的模样,“你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
两人都是一愣,然后默默握紧对方的手,“是的,阿太,您说得对”
“想起我和你们太外公年轻的时候,总是吵吵闹闹,一转眼五十年,再也没有人跟我斗气了……”
阿太还在絮絮叨叨,太阳的暖意让韵锦有困意,她放心地将头靠在程铮的肩膀上。
年轻的时候我们也曾走失,还好,兜兜转转,原来你还在这里。
结局应该算好吧,起码韵锦和程铮在一起了,只是韵锦不能再怀孕成了最大的遗憾。其实还有一个番外的,是讲莫郁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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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编自萧鼎所著玄幻武侠小说《诛仙》,由欢瑞世纪影视传媒股份有限公司出品,李易峰、赵丽颖、TFBOYS等主演的诛仙青云志将于2016年暑期湖南卫视钻石独播剧场上星播出啦。作为网络玄幻修仙系列的鼻祖级别的ip剧,相信原著党们已经迫不及待了。那在改编的青云志电视剧中赵丽颖扮演的碧瑶喜欢谁?青云志李易峰赵丽颖最后在一起了吗?小说里的结局是什么呢?下面我们一起来看看详情吧。
鬼王练成四血灵阵,并攻打青云,碧瑶不知怎么消失了,道玄被魔力反斥,入魔,后来遇见万剑一鬼魂,小凡拿诛仙剑,打退鬼王,然后陆雪琪当上小竹峰首座,所有首坐基本全部死光,最后在小凡的老家,草庙村,陆雪琪与小凡相遇,两人相对一笑,后还生了个孩子,叫张小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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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老九门》由梁胜权、何澍培、黄俊文联合执导,南派三叔担任监制,陈伟霆、张艺兴、赵丽颖等领衔主演。老九门剧情改编自南派三叔所著的同名小说,讲述了1937年7月,日军发动全面侵华战争长沙城布防官张启山为破解矿山之谜求助古玩鉴赏大家二月红,并结下深厚的友谊共同对抗日军的故事。那么,老九门小说结局是什么?老九门结局由陈伟霆、赵丽颖饰演的张启山和尹新月最后在一起了吗?下面小编为来为大家一一揭秘。
目前还没有更完,目前的剧情是张启山、二月红、陈皮等人等没人死。不过据悉二月红会死。
有张启山在格尔木干休所感慨大家都死了的段子,尔后他又回忆起二月红当年的话,那么可以认定,这个时间段二月红肯定死了。但我们知道二月红其实也就死在02~04年,所以张启山理论上应该还活着的可能性非常大。(可能和张家人长寿传统有关系)
但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如果张启山就是 它 组织的一个重要领导的话,那么非常可能所谓的05年吴家老宅毛先生的棺材被烧,然后一切都结束了的原因就是张启山在那一天死了。
老长沙的九门提督,外八行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些盗墓家族,势力庞大,涵盖文物走私的所有环节,几乎所有的明器,流出长沙必然经过其中某一家。为何称呼为九门提督有多种说法,其中最被认可的是,因为古代大城都有九个城门,来往的客商进出城必须选择其中的一个,而老九门取的就是这个意思,在长沙城里做买卖,你只能在这九大势力中选择一个,没有其它路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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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老九门》由梁胜权、何澍培、黄俊文联合执导,南派三叔担任监制,陈伟霆、张艺兴、赵丽颖等领衔主演。老九门剧情改编自南派三叔所著的同名小说,讲述了1937年7月,日军发动全面侵华战争长沙城布防官张启山为破解矿山之谜求助古玩鉴赏大家二月红,并结下深厚的友谊共同对抗日军的故事。那么,老九门小说结局是什么?老九门结局由陈伟霆、赵丽颖饰演的张启山和尹新月最后在一起了吗?下面小编为来为大家一一揭秘。
目前还没有更完,目前的剧情是张启山、二月红、陈皮等人等没人死。不过据悉二月红会死。
有张启山在格尔木干休所感慨大家都死了的段子,尔后他又回忆起二月红当年的话,那么可以认定,这个时间段二月红肯定死了。但我们知道二月红其实也就死在02~04年,所以张启山理论上应该还活着的可能性非常大。(可能和张家人长寿传统有关系)
但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如果张启山就是 它 组织的一个重要领导的话,那么非常可能所谓的05年吴家老宅毛先生的棺材被烧,然后一切都结束了的原因就是张启山在那一天死了。
老长沙的九门提督,外八行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些盗墓家族,势力庞大,涵盖文物走私的所有环节,几乎所有的明器,流出长沙必然经过其中某一家。为何称呼为九门提督有多种说法,其中最被认可的是,因为古代大城都有九个城门,来往的客商进出城必须选择其中的一个,而老九门取的就是这个意思,在长沙城里做买卖,你只能在这九大势力中选择一个,没有其它路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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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志》是由萧鼎小说《诛仙》改编,该剧是古装武侠玄幻剧,该剧还没播出就先火,《青云志》中碧瑶扮演者是赵丽颖,张小凡扮演者是李易峰 ,在剧里他们是一对情侣,但在后来碧瑶死了,张小凡就开始黑化。很多网友纷纷都不希望碧瑶死,那么青云志里的碧瑶真的死了吗?青云志碧瑶的结局真的跟诛仙小说一样吗?如果青云志结局改了的话又是什么呢?下面小编给你们解答。
草庙村少年张小凡(李易峰饰),在经历全村尽灭的惨案后,被青云门收归门下。为报答师门恩情,张小凡勤学苦炼,却因自身驽钝,一无所成。陷入迷茫与孤独境遇中的他,幸有鬼王之女碧瑶(赵丽颖饰)和好友林惊羽从旁安慰陪伴,渡过了人生最彷徨的阶段。张小凡与林惊羽、陆雪琪、曾书书等善良热血的少年们一道,帮助良善,斩妖除恶。一次次的坎坷磨难中张小凡逐渐成长,而与碧瑶的感情,也在患难与共中日渐深厚。然而,鬼王为复活兽神并颠覆青云,设下连环阴谋。张小凡悍然迎敌,就在命悬一刻之即,碧瑶舍身为他挡下致命的一剑,重伤昏迷,小凡带着沉睡的碧瑶流浪世间。鬼王死心不息,卷土重来,最终,张小凡以强大的勇气和信念,挫败鬼王,消弭了正反两派纠葛千年的过节,完成了少年时与碧瑶、林惊羽一众同伴们的约定。在少年们的共同努力之下,终换得山河锦绣如画,沃土千里绵延。
该剧将采用创新的台网播出模式,电视台首播50集,网络平台腾讯视频特别放送加16集。第一季《青云志》内容为原著小说的前半部分,书中后半部分内容将在第二季中得到延续。该剧将于2016年7月2日在湖南卫视播出。
从萧鼎的写的结局中:碧瑶没有死,只是被诛仙剑所伤,她的七魂只有一魂了,锁在合欢玲中。到结束就没有在提起碧瑶了,此人物消失了。
据之前网友曝光了《诛仙青云志》大结局的精彩情节,而内部人员则称剧情与原著全被改写,最后碧瑶并没有死,反而死后复活与张小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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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编自萧鼎所著玄幻武侠小说《诛仙》,由欢瑞世纪影视传媒股份有限公司出品,李易峰、赵丽颖、TFBOYS等主演的诛仙青云志将于2016年暑期湖南卫视钻石独播剧场上星播出啦。作为网络玄幻修仙系列的鼻祖级别的ip剧,相信原著党们已经迫不及待了。那在改编的青云志电视剧中赵丽颖扮演的碧瑶喜欢谁?青云志李易峰赵丽颖最后在一起了吗?小说里的结局是什么呢?下面我们一起来看看详情吧。
鬼王练成四血灵阵,并攻打青云,碧瑶不知怎么消失了,道玄被魔力反斥,入魔,后来遇见万剑一鬼魂,小凡拿诛仙剑,打退鬼王,然后陆雪琪当上小竹峰首座,所有首坐基本全部死光,最后在小凡的老家,草庙村,陆雪琪与小凡相遇,两人相对一笑,后还生了个孩子,叫张小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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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志》是由萧鼎小说《诛仙》改编,该剧是古装武侠玄幻剧,该剧还没播出就先火,《青云志》中碧瑶扮演者是赵丽颖,张小凡扮演者是李易峰 ,在剧里他们是一对情侣,但在后来碧瑶死了,张小凡就开始黑化。很多网友纷纷都不希望碧瑶死,那么青云志里的碧瑶真的死了吗?青云志碧瑶的结局真的跟诛仙小说一样吗?如果青云志结局改了的话又是什么呢?下面小编给你们解答。
据之前网友曝光了《诛仙青云志》大结局的精彩情节,而内部人员则称剧情与原著全被改写,最后碧瑶并没有死,反而死后复活与张小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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